哄着郑姝凝歇下之后, 谢宴辞才起了身。
暮色已然降临,香儿见帝王出来,连忙问:“陛下, 小厨房煮了阳春面,您要不要用一些?”
谢宴辞将衣袖的褶皱抚平,淡声道:“朕不饿,日后还是莫要让娘娘过多食这些冰凉的东西。”
他发现姑娘平日就很喜欢这些冰镇绿豆汤,冰酪。
帝王开了口, 香儿连忙屈膝:“奴婢谨遵陛下吩咐。”
李公公这时也走上前来, 对帝王道:“陛下, 尚书大人想见您。”
知道陛下要哄皇后娘娘, 李公公一直未出声打扰。
谢宴辞让人照顾好郑姝凝, 随后回了养心殿。
尚书大人一早就在等着谢宴辞了, 他人一来, 尚书大人拱手:“微臣参见陛下。”
谢宴辞沉稳的身影从他旁边掠过:“爱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尚书大人起了身:“陛下, 据刚上任的江州县令来报, 说因为陛下才登基不久, 这各地方难免有捕风捉影之事, 他希望陛下能派个朝中大臣过去。”
谢宴辞轻轻蹙了蹙眉,颔首道:“这事朕知道了, 朕会妥善安排的。”
“多谢陛下。”
=
晚霞满天的时候,定国侯与友人告别, 刚回到定国侯府的时候就发现宫里的内侍, 他大步走过来:“公公来定国侯府可是有什么吩咐?”
内侍甩了下拂尘,对定国侯道:“侯爷好, 今日府上的老太太进宫来找皇后娘娘, 说是让她替贵府表姑娘择一门好亲事, 言语之中极尽犀利。”
定国侯作为朝堂官员,一下子就能听懂内侍的弦外之意,惭愧道:“这事是我们定国侯府对不住皇后娘娘,微臣日后定会管好这定国侯府,不让今日的事发生,还望陛下跟皇后娘娘海涵。”
昔年老太太就极为偏袒沈紫如,对府上的嫡亲孙辈都置之不顾,也为此,在郑姝凝上面的哥哥姐姐成家之后都没有住在定国侯府,定国侯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每次都顾忌老太太是自己的母亲,所以一直在退让。
时至今日,他觉得他或许是做错了。
内侍想到今日承乾宫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苟同定国侯府老太太的所作所为,补了一句:“侯爷,有些话其实不该老奴说,但老奴还是得说一句,皇后娘娘是中宫皇后,即便是圣上,对皇后娘娘都是百般关怀,老太太虽然是皇后娘娘的亲祖母,但到底这中间是有君臣之分,没道理说骑到皇室头上作威作福,这次陛下看在定国侯府是皇后娘娘的母族份上,就没有多计较,但这中间的孰轻孰重,还望侯爷能够明白。”
定国侯应道:“这是自然,微臣等会就跟母亲说明此事。”
“还有,家中的长辈对孙子辈有所偏袒也属正常,但一味纵容表姑娘欺负嫡亲姑娘,老奴还真是第一次听闻,正是因为定国侯府老太太的偏袒以及定国侯府的包庇,才导致了今日这副局面,若是贵府表姑娘能够像昔年侯府大小姐那般温婉端庄,想来这亲事也是不用愁的。”
定国侯被说得脖子都红了,一个劲的点头。
“老奴就言尽于此。”内侍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之后,语气才稍微缓和:“日后皇后娘娘有陛下宠爱,定国侯府要是有什么关于老太太跟表姑娘的事,就直接去找陛下。”
“微臣知晓。”定国侯知道帝王是动怒了,郑姝凝是他们府上最小的姑娘,若不是因为老太太跟沈紫如,小姑娘定是从小被人疼大的。
想到小女儿孩童时候府上过年,老太太将沈紫如抱到怀里,小女儿就站在边上,他那时候想抱她,小姑娘就怯生生的。
所以在老太太跟沈紫如这件事上,定国侯做的确实不够好。
定国侯去找老太太的时候,她正跟沈紫如说体己话,下人对着定国侯行一礼:“老爷。”
沈紫如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舅舅。”
定国侯目光直接看向了老太太,语气硬邦邦的:“听说母亲今日去了宫里。”
老太太在宫里受了一肚子气,没想到回来又要受气:“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们定国侯府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又深得陛下宠爱,现在老身有事找她帮忙,这还不能开口不是。”
定国侯也没与老太太客气,冷声道:“母亲,府上未出阁姑娘的婚事,要找也是该找我与夫人,目前怎么还找到宫里的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老太太显然能听出他话里的不满,也有些生气:“所以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在责怪老身了?”
沈紫如看二人都要吵起来了,连忙娇娇弱弱的定国侯道:“舅舅别生气,外祖母也是太过心疼紫如,所以才会入宫求皇后娘娘帮忙,日后我们不去便是了。”
闻言,老太太一脸心疼地开口:“瞧瞧,还是我们紫如最懂事。”
定国侯今日可没闲情雅致看二人在那祖孙情深,他神态儒雅,问:“沈紫如,我们定国侯府待你可还好?”
沈紫如不知定国侯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扪心自问,定国侯府待她还是极好的,只可惜这个府上的嫡出姑娘太过出色,又有好姻缘,所以她只能牢牢占据老太太的宠爱。
她低下了头,道:“定国侯府待我是极好的。”
定国侯不置可否道:“所以好到你从小就欺负皇后娘娘,说起来你与我们定国侯府并无血缘瓜葛,但老太太从小就疼爱你,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至今日,你与老太太丝毫都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吗?”
老太太见不得沈紫如被欺负:“紫如幼年欺负皇后娘娘是老身没教导好,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冲着老身来。”
定国侯见她还在那顽固不化,声音也拔高了些许:“母亲说的没错,您确实是没有起到教导之责,若非你一开始就是非不分,执意偏袒沈紫如,那她也不会心比天高,你的嫡亲孙辈也就不会都不住在定国侯府。”
沈紫如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定国侯对老太太也无话可说,道:“母亲,若说我现在最后悔的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将年幼的凝凝养在你膝下,第二件便是顾全母子情分,任由你在府上狐假虎威,从今日起,母亲你就好好待在这墨晖堂吧,府上任何事情你就别掺和了,至于沈紫如,你就好好的抄佛经吧,若是以后你再做出什么事情,可没人包庇你了。”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沈紫如也低着头应了,可心里是不以为然,说到底,她舅舅还不是在为自己亲生女儿鸣不平。
定国侯一走,老太太气得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挥了下去:“他真是好大的威风。”
沈紫如赶忙给老太太端水,劝着道:“外祖母,您别生气,还有紫如陪着你呢。”
其他人也赶忙过来,生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
=
七月初六,宣城公主与定国侯府六公子郑书臣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