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礼神情略有些意外, 他以为清尘大师是知道的。
清尘大师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茶:“子礼,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如今你跟姝悦之间身份悬殊, 年少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二人年少拜他为师的时候,都不是一般的聪慧,加之是未婚夫妻,清尘大师自然盼望他们能在一起,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周子礼仪容温润, 笑意清浅:“师父, 当日我收到退婚消息的时候, 我也很惊讶, 出于本心, 我并不想退婚, 但那时我想着, 她既是我的未婚妻, 我必须要尊重她一切的选择, 可若当初她不是因为喜欢二弟退的婚, 那我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
从一开始, 周子礼就期盼郑姝悦能够姻缘美满,但若是她这一段姻缘从一开始就另有隐情, 那他自然要查清楚。
外面一阵春风吹进来,沁人心脾。
清尘大师问:“那如果姝悦现在心中只有自己的夫君呢?”
周子礼温和含笑的应:“若事情都查清楚了之后, 她心中也只有二弟, 那我自然不会再介怀。”
在这一刻,清尘大师是想将郑姝悦退婚的原因告诉他, 可他想到郑姝悦与他说的话, 他温和而笑:“可惜当日发生的事情, 为师也不知晓。”
周子礼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他点了点头:“多谢师父。”
周子礼说完便离开了厢房,背影颀长,温润如玉。
站在一边的书童轻轻叹了口气:“国舅爷与大小姐还真是可惜。”
清尘大师:“但这也怪不得旁人,若说子礼做错了,那就是他太君子雅方了。”
书童也认可这句话。
若非开国公府的二公子一开始就有了旁的心思,国舅爷跟大小姐的姻缘肯定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周子礼出去之后,小厮低着声音问他:“爷可是现在要离开?”
周子礼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今日太后娘娘跟贵妃娘娘要过来,我们等会过去问个好,就先不回去了。”
周子礼是天子近臣,自然知晓几日后帝王要立谁为皇后,那于情于理,他都得过去问个安。
小厮连忙点了点头,道:“那奴才去跟住持说一声,然后爷,二夫人昨日也来了清心寺,应该也是等贵妃娘娘的。”
周子礼脚步一顿:“她昨日来了?”
那她不会也见了师父吧。
小厮也没想到会这般赶巧,应道:“是,爷。”
因是十五,所以这日沈紫如也陪老太太来了清心寺。
但沈紫如明显心不在焉,老太太一脸疼爱地拍了拍她的手:“紫如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紫如眉目娇纵,可怜兮兮地与老太太说:“外祖母,我哪有心事,这还不是听说今日太后娘娘跟贵妃娘娘要来,以前贵妃娘娘在定国侯府的时候,我们是表姐妹,关系还好一些,现在贵妃娘娘颇受陛下盛宠,想必在贵妃娘娘心中,也没我这个表姐的位置了。”
自从在郑姝凝及笄那日见到了新帝出色的容貌以及体贴,沈紫如就越想越不公平,凭什么都是定国侯府的姑娘,一个就可以成为贵妃娘娘,一个却还待字闺中。
老太太见状哪里忍心,连忙宽慰她:“紫如这是说的哪里话,在老身眼里,谁都比不上我们紫如,你姝悦表姐现在还在清心寺,老身等会就让人带你去你姝悦表姐那里,让她带你去见见太后娘娘,老身就不信了,如我们紫如这般出色的姑娘,还有谁会不喜欢。”
老太太这一开口,沈紫如马上一脸亲昵地抱住老太太,娇滴滴道:“还是外祖母待紫如最好。”
老太太搂住她:“老身不疼我们紫如,那还能疼谁,等会老身就让环儿带你过去。”
沈紫如笑开了花:“谢谢外祖母。”
一个时辰后,沈紫如趾高气昂的带着环儿来找郑姝悦,厢房外面的梅儿屈膝,客客气气地笑道:“表姑娘好,我们夫人还在歇息,这会儿不见客,表姑娘不如等会过来?”
早在几个时辰前,郑姝悦就说她想歇一下,吩咐梅儿说等太后娘娘跟贵妃娘娘过来再喊她。
沈紫如一听就有些不高兴,她一脸委屈地拿起手帕:“表姐这是故意不见我吗?”
梅儿笑意一僵,她们夫人又不是老太太,也不吃这一套不是:“表姑娘误会了……”
正在这时,里面的郑姝悦轻轻喊一声:“梅儿,可是有谁过来了?”
见她开口,梅儿忙推开门进去:“夫人,表姑娘来了。”
郑姝悦端起桌上放着的一杯茶:“我还要歇息一会,若是她有要紧事你就让她进来,若只是来陪我说话的,那就多谢她的好意了。”
这些年来,沈紫如被老太太养得越发娇纵,郑姝悦跟她自然没什么话说,这还不如不见呢。
“是,夫人。”梅儿亲自出去,向沈紫如说明了自己夫人的意思,沈紫如神色立马有些难看,笑意僵硬道:“表姐既然要歇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就是嫁给一个国公府的庶子,在那神气什么啊,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定国侯府表姑娘。
可梅儿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但这位表姑娘一贯心比天高,梅儿也习惯了,面上客气道:“表姑娘慢走。”
沈紫如一走,梅儿就过来跟郑姝悦复命,轻声道:“夫人,表姑娘走了。”
郑姝悦轻轻“嗯”了一声:“等会太后娘娘跟凝凝过来,你记得喊我。”
梅儿:“是,夫人。”
周子礼恰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见沈紫如带着丫鬟怒气匆匆地离去,停下脚步:“方才那位是定国侯府表姑娘?”
沈紫如是定国侯府老太太所认养女的女儿,从一开始就养在老太太膝下,很少见人,周子礼虽然认识定国侯府的姑娘与公子,但对这位表姑娘一直不是很熟悉。
“是定国侯府的表姑娘。”小厮看了一眼沈紫如,还觉得有些纳闷:“说来也奇怪,我们二夫人脾气一向极好,这位表姑娘怎么怒气冲冲的。”
周子礼温润的眉目动了动:“长青,你去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长青见他突然不过去了,连忙去打听。
不到一会儿,长青又回来了,他将打听到的跟周子礼说:“爷,奴才听说是表姑娘要见二夫人,二夫人因为要歇息所以没见这位表姑娘,所以她才生气地走了。”
但是长青觉得,二夫人好歹也是这位表姑娘的表姐,就算这一次没见她,也不至于这样吧。
周子礼摇开了折扇,他与他心爱的姑娘是年少相识,因为她是长姐,所以对府中的弟弟妹妹都非常宠爱,但自她嫁进开国公府之后,与其他弟弟妹妹关系都很好,唯独跟这位表姑娘不甚亲近。
这时候,周子礼隐隐有一个荒唐的猜测:“长青,你让人查一下,那几日定国侯府的表姑娘是在做什么。”
长青忙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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