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成被这话噎的半晌无言，良久笑道：“所以兄长还是放不下吗？”

周子礼旁边的下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二公子明明知道他们爷与二夫人是未婚夫妻，怎么还要开这个口。

对于二公子跟二夫人，他们爷真得是问心无愧。

周子礼对这话似是不解，君子清浅道：“我不懂二弟在说什么。”

周子成也知道自己过分激动了，微微低着头，道：“兄长，这世族子弟纳妾本就寻常，何况我是有自己的原因，我既然娶了她，那她就是我一生的妻子。”

当日，定国侯府大小姐才名远播，又与百年世族的世子爷有婚约，这京中有多少公子趋之若鹜。

周子成也是真心爱慕她，但眼下他的生母用子嗣的事情逼他纳妾，他本来就只是打算做个表面功夫让他母亲心安，谁知道她会直接说出“和离”这两个字。

这时候，周子成就在想，若是她嫁给的人是她的兄长，她兄长纳妾她还会想和离吗。

周子礼沉了沉眸：“世族子弟纳妾是寻常，但我们国公府没有这个规矩，你若是想纳妾的话，那就直接写下和离书吧。”

恍然之间，周子礼在想他当日任由他心爱的姑娘嫁给他的弟弟是不是做错了。

窗牖之外柳絮飘飞，带来了初春的凉意。

周子成却觉得浑身发冷，他虽是庶子，但他从小被养在老夫人膝下，周子礼作为兄长，待他一向温和，所以他忘了陛下登基之时，他兄长是如何帮陛下巩固江山的情形了。

周子礼站起身子，气度尽显威严：“所以该如何决定看你。”

周子成在这几瞬时间内也想了许多，最终点头道：“多谢兄长教诲，子成决定不纳妾。”

他的兄长比他这个做丈夫的还要关心自己的妻子，周子成纵然心有芥蒂，但他也没有办法。

“二弟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姨娘那边我过去说。”周子礼紧皱的眉目微微松开，露出温润如玉的笑意，道。

这些年来，周子成极其敬重他的生母，可偏偏他的生母一直都不喜欢郑姝悦。

周子成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兄长了。”

这件事情周子礼一出手，郑姝悦这边就知道了，她端庄温婉的神情变了变：“替我谢过兄长。”

她其实并不愿让周子礼看到她过得不好，可每当她这边出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会出面。

这样欠下去，郑姝悦都不知道她该怎么还了。

嬷嬷知道她此刻心情复杂，连声道:“是，夫人。”

周子礼从沈姨娘那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郑姝悦身边的嬷嬷，他笑着止住她的话:“我与她之间不必言谢，若想谢我，就别躲着哭鼻子了。”

嬷嬷偷偷地红了眼:“多谢国舅爷，奴婢会跟夫人讲的。”

一直到现在，国舅爷都是最了解夫人的人。

想当初，夫人因为是府中最年长的姑娘，所以从小温婉端庄，但这姑娘家总有娇气的时候，往往这个时候国舅爷就喜欢惯着她。

周子礼仪容清浅，道:“快去吧。”

等嬷嬷身影看不见了，周子礼才带人离开。

走至半路，小厮过来截住了他：“爷，朱大人来了。”

国子监的人……

周子礼停住脚步：“请朱大人来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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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云霞满天，郑姝凝的马车停到了定国侯府前。

章凌随后也走了下来，郑姝凝微微屈膝：“多谢表哥送我回来，我刚好有一件事要与表哥说。”

现在二人身份不同，有些事情若是说不清楚那还真会带来祸患。

章凌身姿如同芝兰玉树，有礼道：“表妹请说。”

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待表妹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离开京城。

郑姝凝面容娇若海棠，轻声道：“想必表哥也知道我已经是待嫁之身，或许曾经爹爹跟娘亲想让我嫁给你，但如今都做不得数了，还望表哥能早日放下，寻到自己心仪的佳人。”

章凌有些怔愣，问：“表妹可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

这话好似都没说到一起，郑姝凝微微点了点头：“表哥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恭喜表哥入朝述职。”

章凌的笑容瞬间加大，道：“既然我的信表妹已经收到了，那表哥就不多说了，万事有表哥在，表妹请放心。”

他知道表妹从小一贯体贴懂事，有什么心事都只能埋在心里，此番肯定是顾忌定国侯府，所以不好诉说自己的心事，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他就带表妹离开。

以后江南水乡，总有他跟表妹待的地方。

郑姝凝到嘴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因为她感觉她跟章凌说的都不是一件事。

往日二人相处时便是如此，郑姝凝说东，章凌跟她说西。

酝酿了一下，郑姝凝重新开口:“表哥，其实……”

章凌却径直打断了郑姝凝的话，笑得温文尔雅:“表妹想说的我都知道，天色不早了，表妹还是快进府吧。”

郑姝凝只能道:“那表哥慢走。”

她不日便要入宫，想来表哥会放下的。

芍药苑，百花争艳的场面让人心旷神怡。

郑姝凝一进来，香儿就笑道:“姑娘，夫人在里面。”

章氏听到门口的动静走了出来，温婉问:“这是怎么了？”

“娘亲，我刚才遇到表哥了。”郑姝凝弯了弯腰，跟章氏说起她跟章凌说的那些话。

听到这个章氏也有些后悔，若是她早知道先帝会留下那么一道圣旨，那她肯定不会撮合章凌跟郑姝凝。

这现在二人是表兄妹，见面都很尴尬。

章氏宽慰她:“这事情娘亲会去跟你舅舅说明白，凝凝就不必为这事操心了。”

旁的不说，昌王对郑姝凝这个外甥女非常疼爱。

他肯定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