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宁说着,听见办公室外副手低声道,“总长,星舰已经准备就绪。”
“议长,回见。”
勃朗宁走出了基因控制局总局中心,首都星的夜空一如即往,星汉灿烂,辉煌美丽。远处忽然升起一束一束绚烂夺目的烟花,勃朗宁知道那是高度逼真的投影,但还是认为此类举动无聊而愚蠢。
副手在旁解释道:“桐垣小姐今夜在大剧院演出。”
执行总长意味不明的翘了翘嘴角,很是随意的道:“听说小穆赫兰失踪在了执行任务的途中,不知道穆赫兰夫人今夜还是不是有兴致去看侄女演出?”
多年不出外勤的他从烟花投影之下走过,朝着首都空间港的方向。
背后的夜空被烟火映照,越发娇媚绚烂,犹如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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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还在继续。
西泽尔手指压着嘴唇对楚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动作几乎无声的起床去了客厅。
楚辞也跟着溜了出去。
“谁在外面?”西泽尔问,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起来模模糊糊的,有些不真切。
“贵邸是斯米尔宅吗?”外面那人问道。
西泽尔看向了楚辞,目光里带着询问,楚辞低声道:“是落水集的黑市商。”
“我该怎么回答?”
“说,往东走一千米,看见红色路牌的巷子就是。”
西泽尔照样回答。
那人又道:“确定吗?”
“确定。”
门外的声响就此停息,西泽尔诧异道:“黑市商人来干什么?”
“我猜是老林买的零件和原材料,运送工把东西送过来发现没有人去接收,才会就近问的。”
“还可以这样?”西泽尔挑眉,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选择这么古老的交易方式。
“落水集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为了躲避政府封查都是怎么保守安全怎么来,”楚辞说着从老林的工作间找出自己的防辐射服换上,“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不放心似的又对西泽尔补了一句:“你不要乱跑。”
西泽尔哭笑不得:“我们的定位好像反了?”
“害,”楚辞撬开厨房水槽边地板下的活板门,“你是病人。”
西泽尔心想你刚讲鬼故事想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概是连天降雨的缘故,甬道里湿滑黏腻,让人无端想起蛞蝓类动物湿漉漉的软体,泛着恶心和惊悚。
甬道并不长,通向屋子后面的一道暗门,隐藏着老林工作间的升降井。过往时候楚辞已经走过无数遍,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条甬道的尽头,满是摸不透的黑暗。
他推开甬道的暗门,果然看到角落里搁置着两个巨大的箱子。
楚辞顺着街道远眺,只剩下黑暗和迷雾充斥着视线。锡林星当初是政府规格化建设,每一个街区都充满了预先设定的建筑秩序,冰冷而机械,一直到几十年后,这里住满了矿工和移民,这星球才逐渐活了过来。楚辞可以想象得出辐射雨降临之前这里的场景。
后街对面甜点屋的凯西大婶,她有些胖,皮肤和皱纹都软软的,阳光照上去好像糖稀。她的丈夫马克和老林是熟人,在供给站工作,前几天的能量块就是他送来的,老林还给过他淡水。
可是现在,这里只剩下迷雾暗巷,荒凉阒寂。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把箱子挪上运送通道,自己站在暗门前等升降井平台。
箱子里的东西果然是老林之前让他列的清单,都是修理星舰所需,他从终端里划出清单清点了一遍无误之后正要回到屋子里去,余光一扫,蓦然看到终端上显示的时间,宇宙标准时间18日20时。
辐射雨降临之后他就几乎没有了时间概念,但是他记得老林带他去看地底矿洞看星舰是在早上10点左右,而中间隔开的时间里他和西泽尔交谈、修理星舰等种种事情,加上楚辞睡了两觉,这其中的时间绝对不止八个小时,也就是说,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升降井平台还没有升到工作间的高度,他就大声问:“上校!老林走的时候是几点!”
西泽尔闻声走进工作间,想了一下,道:“中午,他走的时候你还没有醒。”
楚辞抿着嘴唇半响,呐呐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西泽尔问:“怎么了?”
“斯诺朗医生的诊所就在第四街区,离得不是很远,中午出门,到现在最少十个小时了,不可能还没回来啊。”
“也许是有别的事?”西泽尔猜测。
楚辞摇头:“他没有交代你告诉我去接收落水集买的东西,说明他默认这个时间自己是在家的。”
“可能是有不可预料的突发状况。”西泽尔猜测,他摸了摸楚辞的脑袋,道,“再等一会吧。”
说是等待,但是楚辞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难得西泽尔没有嫌他烦人。某一刻,他忽然站起身来,吓了楚辞一跳。
“你干嘛?”
西泽尔道:“我出去看看。”
楚辞皱眉:“你伤都还没好。”
西泽尔叹气:“可你很担心……”
楚辞一愣,嘟囔道:“我也去,说的好像你知道斯诺朗医生的诊所怎么走一样!”
……
一艘巨大的军用星舰毫无征兆的从宇宙深空中跳了出来,好像深海里未知种属的游鱼,那样从容、优雅、充满了秩序和科技美感的,降临了锡林这颗小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