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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就刻一个‘奴’字吧

宫人们不知褚月见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面面相觑后,得了命令都欠身退下。

华丽的寝殿中,地板上雕刻的白莲泛着微蕴的柔光, 褚月见趴着, 将自己的下巴磕在花心上, 双眸微微失焦。

她平复了好半响才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将系统版面打开。

方才领下的任务还乖乖的、纹丝不动地躺在原地。

上面展示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一道道催命符。

“啊——”

褚月见忽地抬手泄愤般揉着自己的头发,原本柔顺的乌发已经乱成一团,支起来的碎发使她此刻懵懂感十分明显。

“这样的烙印若是真的弄在奉时雪的身上,我一定会死吧。”褚月见嘴角向下撇, 神情满是无奈。

想哭, 她早就怀疑这个系统不正经,之前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有了但无可奈何。

谁家正经系统烙印烙在那个位置啊!要、要是手法太差了,奉时雪不就毁了吗?

当帝王怎么也得是后宫佳丽三千,再播种无数,最后发展更为庞大的氏族,这才是应有的大结局, 若是她遣人去弄了……

不成!这件事不能交给别人,她要自己来!

褚月见眼中的恼恨散去, 水盈盈的眸子盛满了坚韧,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拽起旁边挂着的衣袍一裹。

得想个好办法。

褚月见神情严肃往妆台行去, 开口唤宫人进来给她装扮。

她现在要去御医属, 学学有没有什么可以不伤人的手法。

还有, 她发誓,再也不会长时间依赖石丸了,反噬太大了,这样的事若是再多来几次,她还真的有些经受不住。

在宫人的伺候下穿戴好后,褚月见一刻也不敢停留,火急寮寮地奔向了御医属。

御医属内。

遮天蔽日的大树下跪了一排排的人,周围还泛着层层热浪。

公主从未来过这里,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在御医属见到褚月见,只当时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当她亲自前来。

御医们心中生惧,颤巍巍地跪做一团。

褚月见被人拥簇着坐在椅上,身旁立着数十名宫人,她盛气凌人地吊梢着眉眼,唇瓣微抿有种说不出的冷傲。

她的眉眼横扫过去,最后定格在最首位白发白胡的御医身上,凝神打量着。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最大,老御医的经验应是比旁人的要好得多吧。

众人以为褚月见神情很孤傲,实际她此刻很忧心。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核桃,对着显然忐忑不安的御医,冷声开口道:“你,从医多少年了?”

被点名的老御医颤抖着胡子,屈膝向前,俯甸在地上不敢抬头道:“回殿下,已有五十年余年。”

没有到从医五十余年,今日便要葬生于此,时也,命也。

五十年经验绝对是够了的,褚月见心中略微放心了下来,接着寒声问道:“宫中那些人平日的阉割可有负责过?”

阉、阉割!?

在场的人听见这个词,心集体抖了起来,以为褚月见在最新想什么折磨人办法,都惧怕这番祸事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褚月见这话一落下,底下集体抖成了筛子。

“回、回殿下,臣略有涉及。”老御医想哭,没有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还要受此刑法,顿时心生绝望。

还不待他悲戚多久,高立于他头顶上的殿下,伸出了纤细的手指,指了他。

“那就你了,其他人都下去吧。”褚月见扬着眼钦点了老御医。

剩下的御医们都如释重负般退去了下去,顷刻偌大的御医属,便只剩下褚月见和跪在地上的老御医。

摇曳叮铃的琉璃碰撞声响起,桃白色的渐变裙摆垂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却嗅见了那带着初春的清香。

“这几日本殿需要你时常来公主殿中……”清冷孤傲的声音自他的头上响起,语气上扬,继而如脉搏滚珠般下沉:“教本殿。”

御医闻此言论错愕得猛地抬头,全然忘记了没有公主的命令是不能抬头的,但是他已经震惊得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他看见面若桃李般芬芳的容颜,逆着光明艳得最是娇艳,眉梢却挂着寒雪。

公、公主要学这个?做什么?谁敢给她当试体?

御医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到此算是走到头了,即便是公主这里过了关,陛下那边也过不了了。

相对于老御医这边虚无缥缈的假设,其实褚月见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注定了要烙印,她便学习好了再去。

她记得古代的烙印都是用火,将刻字的铁饼燃烧至滚烫,然后再趁热印在皮肉上,最后冒起烤肉般的烟雾,印便成了。

但她不能用这个方法,一旦用了,她不仅会死得很快,说不定任务也就此失败了。

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太监当皇帝的。

所以褚月见揣着自己的弱小的心灵过来虚心请教,若是有阉割经验的人,必定十分熟悉这一块,不会让人很疼,还会避免要害。

她想用一种特殊手法,就如同她待的那个时代,便有种类似的手法名唤刺青,用染着特殊药物的针完成烙印。

但在这里,褚月见也不知能不能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

看来回去还得学习刺绣了,想到此处褚月见只觉得头一阵眩晕。

褚月见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老御医听后,最后才顶着他震惊的表情,弱柳扶风般捂着头离去。

殿下疯了,还是他疯了?老御医跪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痛,真的太痛了,她真的再也不会偷懒了。褚月见捂着自己的心口走出了御医属。

云无风而动,难得的晴空万里。

凌霄花缠绕在红墙上从青瓦中透出了花枝,花朵迎风招摇着,分外的明媚荼蘼,略显燥热的空气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宫墙外闹闹嚷嚷的声音渐渐从远而至,显得此处偏殿格外的孤冷清傲。

墙角蹲着雪白的身影,头上戴着白玉色的簪子,乌黑的发披于身后,他微微低着头眉眼风雪依旧。

若有人再次晃眼看去,便能瞧见似神像显出的透明法相,那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气质。

奉时雪闻见了外间渐渐逼近的声音,其中那道明媚的声音最为吸引人注意,仿若林中鸟般脆生生的。

他没有抬头细听,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握住木色的瓢却是一顿,继而垂下浓密的鸦羽,喉结克制地滚动一瞬,面色依旧寡淡地舀了一瓢水淋在墙角的花茎上。

汩汩水流落在泥土上瞬间被吸收了,化作了养分被凌霄花吸食着遍布所有的枝蔓,时常有灌溉所以它如今才能长得这般茂密。

“汪!”

原本懒洋洋躺在他身旁捉自己尾巴玩儿的松狮犬,好似嗅到了主人的气味,不再与自己的尾巴作对了,翻身站起来哮叫着。

“嘭——”

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斑斓陈旧的门框摇摇欲坠地嗡鸣着。

奉时雪放下手中的瓢,身长玉立地站在满墙的凌霄花藤下,一身飘逸长袍迎风而摆动。

身后的荼蘼之花衬托得他玉冠之貌,尤其是眉骨上的那颗红痣,熠熠生辉。

松狮犬见到主人讨好般地摇晃着尾巴上前,却被无情地用脚撇开了。

“雪雪乖,一会儿再抱你。”褚月见垂头安抚着分外热情的松狮犬。

奉时雪神情冷淡地注视着门口的一群人,嘴角微微往下压,周身皆是目下无尘的清冷。

褚月见安抚好之后掀眸,越过众人第一眼便定格在他的脸上了,眼中闪过惊艳,心跳随之而攀升。

这段时间她忙着学习着刺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奉时雪了,记忆还停留在上次他主动替自己挽发的场景。

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气色好似已经好得多了,至少没有像之前那般莫名的脸色苍白,好似随时都要碰碎了般。

此刻面上的颜色很好看,可惜了,估计有得要变得苍白起来了,褚月见心中怜悯地想着。

她记得好像有的人被人标记后,都会下意识认为自己属于被赐予标记的人,不知道她给奉时雪刻下一个印记,他会不会有这样的心理?

褚月见漫不经心地行至众人的面前,渐变的粉白裙上自腰间挂垂着颗粒珍珠,似浅塘中盛开得最为娇艳的粉荷。

“许久未见呀,小奴隶。”褚月见弯着明媚的月牙眼,嘴角荡漾出浅显的梨涡,显得分外的无害。

奉时雪对于此称呼,已经从最开始的厌恶转变成了习惯,心中并未起多大的动荡。

一意孤行的骄纵殿下根本不会赐予人应有的尊严,她想要的是所有人都陷入泥潭苦苦挣扎,然后卑微求她。

那日的记忆触不及防地又闯入他的脑海,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当时她便是这样的表情,无辜又带着浓厚的恶意。

所有今日又是来者不善吗?

奉时雪垂下眼睫,神情淡得似任何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耳边响起珠子碰撞出来的悦耳音,还有清脆的女声。

“你可知昭州府差点被垣国侵占,前往赴任的府主惨遭灭门。”三分散漫七分不甚在意的声音出自她口。

奉时雪抬起沉色的墨眸和她对视着,寂静如水,世上再无俗世能入他的眼。

新任昭州府主如何死的,恐怕没有谁比褚氏更加明白其中原委吧,奉时雪嘴角微露讽意。

褚月见比他矮,所以只能仰头盯着他的眼看。

看见这般淡的目光,忽然让她有一种冲动,想要撕破他的情绪,所以她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暴戾,抬起手。

褚月见施舍般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脸上带着怜悯,眼神闪烁着兴意正浓的恶意:“天下都说是因为褚氏推了祭师族,说这是天罚呢。”

手上微微用力,修剪圆润的指甲在他的脖颈处划出一道红痕,冷白的肤色下这痕迹便显得越渐的明显了。

被划破的脖颈带着细微的疼痛,奉时雪的眉眼依旧未曾有波澜,稳立在原地,清冷的眼神凝视着她脸上带着的恶生生的表情。

“你说,世上真的有天罚吗?”她明媚地扬着眉眼,语气带着困惑继而道:“如果真有,本殿忽然就想要看看,天罚究竟是何等模样。”

她像极了肆意妄为,神佛不惧的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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