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殿中悄无声息, 无人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只能听见褚月见在宽慰褚息和的柔和声音。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褚月见有这般温柔的一面,心有好奇, 但都不敢抬头, 反而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 深怕被发现头颅便不保了。
终于恢复了正常。
褚月见微不可见地吁出一口气,忽感有一道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悄悄偏头看过去。
是陈衍让。
他此刻的视线显得有些古怪,和平常的不一样,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那种云淡风轻。
想起方才的场景,褚月见不自在地垂下头,由于思绪已经飘远了, 所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褚息和隐约察觉到她此刻的漫不经心, 忽然联想到殿中还有一个陈衍让,心中不可控制地泛起嫉妒。
本是想要杀了陈衍让的,但是姐姐不让,他要听话。
可凭什么能得到姐姐的垂怜,那些痕迹让他嫉妒得发狂。
他还是想要杀了陈衍让,却不再打算在明面上动手,得得等姐姐不会怀疑是他做的再动手。
他也想要一样的痕迹, 什么时候他也能被这样对待?
褚息和心中泛起一丝渴望,将脸埋下, 神情贪婪地吸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止不住荡漾兴奋起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要抢走褚月见的所有注意力。
所以首先便是要将这里的闲杂人等都赶出去, 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她, 姐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你们都下去罢。”褚息和转头沉着嗓音吩咐。
陈衍让立于原地不动, 和褚月见对视片刻将视线转移,忽然撩开衣摆跪于殿前:“陛下,臣有一事恳求,还望陛下成全。”
平缓的语调响彻大殿,同时响起的还有抽出刀剑的声音。
“哎、哎,阿和。”褚月见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感不妙,赶紧将他的手拉住不让他往前。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她差点都快要拉不住眼前的人。
褚息和手中持着长剑,眉眼冷漠地指着跪在面前的陈衍让,杀意半分未曾掩盖,仿若他多说一个字便会将他的头颅斩下。
“说。”褚息和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冰冷的睥睨着他。
陈衍让恍如未闻般垂着首,语气平缓:“恳请陛下恩典臣,尚殿下为妻。”
他真敢说!
褚月见听见这几个字头皮发麻,陈衍让是看不见自己头上高悬的剑吗?
她都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眼下的这种情形。
褚息和明显是那种很严重的姐控,她不信陈衍让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那为何还要在老虎嘴里拔牙?
褚月见只感觉全部都要完了,本来是想要用陈衍让保褚息和,现在的看来陈衍让他自己都要保不住了。
保不住陈衍让她的任务意味着失败。
殿中的人呼吸瞬间屏住,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陛下的心尖尖儿都敢求娶,果然是南海来的人,真的是不怕死。
不过令众人诧异的是,褚息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动怒,脸上原本挂着的怒意顷刻消散,依旧持着手中的剑,眉眼满是寒霜。
“你有胆再说一次。”那柄长剑距离他的鼻尖不过一指。
陈衍让依旧恍若未见,垂着首,平静道:“不知陛下之前金口玉言的承诺可作数?”
在陈衍让第一次入宫的时候,褚息和便为了想要拉拢他,从而允了他一个承诺。
他想要试探褚息和心中的态度,是否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允。”褚息和冷着眉眼,嘴角微勾,神色残忍地举起手中的剑:“允你去找先皇要承诺吧。”
褚月见见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想要从床上爬起来阻止,刚起来双膝一软直接栽下软榻。
褚息和听见声音第一反应便松掉手中的剑,转身神色焦急地将人扶着,语气含着怜惜:“姐姐还疼吗?”
抬眸看着眼前面容无害的少年,褚月见差点都要以为方才见到的人是假的了。
她从未觉得在眼中乖巧的少年,原来会有这样嗜血的一面。
褚月见双手紧紧抓着褚息和,脸上浮起痛色,点头道:“痛,所以能不能现在让这些人都滚,我现在只想要单独和阿和待一会儿。”
“姐姐想……单独和我待在一起?”褚息和表情微楞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声低语着,似乎在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
不管他怎么理解,都只能从字里话间理解到一层意思。
那就是姐姐不喜欢这些人,只喜欢他,只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陈衍让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姐姐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无聊时的玩物而已。
若是姐姐喜欢,他也能代替陈衍让的位置,也能又机会成为姐姐最听话,且最喜欢的……玩物。
褚月见看着眼前的人,总感觉他眼中好似闪烁着兴奋的光,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但为了稳住眼下的情形,褚月见只得将他的吸引力转移,赶紧点头道:“对,人太多了我现在呼吸有些难受。”着重咬着‘人太多’三个字。
她的方才话音落下,眼前的漂亮少年眉眼微扬染上了笑意,耳根泛上了红潮。
什么时候待在一起需要人少?
褚息和身上所有的戾气全部都瞬间褪去,再次变成了那个单纯无害的少年。
他反手握住褚月见的手,眸中泛着温柔的神色:“姐姐能不能再等等,等阿和将这些闲杂人都处理了,再陪着姐姐好不好?”
“不好!”褚月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处理,是指的什么意思,就是为了要保住陈衍让,才这样转移褚息和注意的。
听见褚月见的拒绝,褚息和方才荡漾出的笑意落了下去,微微抿唇,低着眼眸看着褚月见的手指。
这双漂亮纤细的手,有几只指甲已经崩裂了。
褚息和眼中满是怜惜地轻轻碰着周围,语气带着浅显的嫉妒:“可他方才说要娶姐姐,阿和不开心。”所以现在很想杀他。
褚月见都不知道陈衍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讲出这样的话,不觉得他是这般没有眼力的人,说不定藏着其他的意思。
比如说试探。褚月见在心中盘旋着这个想法。
她现在对原著的记忆有些淡化了,只记得几处重要的剧情,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求娶这一段。
若是没有的话,那么大概是剧情崩了,说不定回头她还得受处罚。
为了自己还有陈衍让的小命着想,褚月见悄悄掀眸偷看陈衍让,对方恰巧也在看她。
不对,或许看的不是她,而是她和褚息和。
待褚月见抬眸时,陈衍让才将视线和她碰上,缠着深不可见的漩涡。
果然是试探,他能这样不怕死的试探,大约也是有脱身的办法,根本无需她担忧。
但她现在一定要装作未曾发觉的模样。
褚月见压下心中的情绪,眨了眨眼表达着自己的暗示。
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看懂自己的暗示,褚月见低头认真地看着褚息和,言语温柔地哄骗着他。
“其实方才是姐姐在和衍郎君玩游戏,他还在方才的戏中没有走出来,并非是真的要求娶。”她的话落下,两道视线一起聚拢在她的身上。
褚月见感觉自己的脚趾头都抓紧了,没办法,她实在无法解释陈衍让的行为。
方才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才忽然想到的说辞,反正原主也有些奇怪的癖好,这样说倒还能说得过去。
褚月见面不改色地眨着眼睛,暗想自己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至于玩什么游戏,想必不用她细说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吧。
她在明面上已经救了陈衍让两次,这份‘恩情’以后都是要他还回来的。
褚息和凝视她脸上理所应当的表情,眸光微微一动,到底没有再接话。
终于大殿中的宫人性命无恙地都退下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到陛下竟然真的就这样将其放过了,都神情恍恍惚惚地往外面走。
果然在洛河京,公主的话堪比圣旨还要有用。
陈衍让临走之际回望了一眼褚月见,带着一丝高深莫测,褚月见还来不及品,他转身便跟着离去。
果然这只狐狸是能脱身的。褚月见看见那个眼神便懂了,不过她也白得两次恩情。
不亏。
偏殿的大门关上,禁卫军立于门口,陈衍让走出去之后,转身看了一眼。
一直在外守着的随从见到他,赶紧上前查看着他,低声道:“爷,可有碍?”
“无碍,此事不用禀明给父亲。”陈衍让眯起双眸,泛着幽深的光,抬手将他的动作打断。
随从眼含着担忧点头,心中泛着不忿。
早就知道洛河京的皇帝嗜杀成性,方才他被禁卫军羁押着,差点都以为自家爷在里面犯了什么滔天大祸,要被拿去问罪呢。
好在爷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褚息和、褚月见。
陈衍让抬起自己的手,低头打量着手腕上被咬出来的牙印,回想起之前大殿发生的事,嘴角微微扬起。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随从一路紧跟着陈衍让的脚步,忽然你瞥见他脸上的笑意,揣测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了。
他暗自猜想,应该进展还算顺利。
不过也是,那可是专门从西域带来的朱果,吃下后有致幻功效。
他家爷不用做出什么牺牲,随便弄些痕迹都能欺骗褚氏姐弟。
对于陈衍让这方面的安排,随从还是十分自信的。
陈衍让停下脚步,神情略微思索,忽然想起刚才好似在偏殿隐约看见一道人影,偏头问道:“对了,方才我刚进去不久后,可有看见什么人进来?”
随从自打他进入偏殿时,便已经守在外面了,为了就是防止有人进来打扰。
随从闻言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快得什么也抓不住,仔细想了想,茫然地摇摇头道:“回爷,属下一直守在外面,未曾看见有谁进来过。”
“嗯。”陈衍让也不意外,手指无意识地转中着拇指的青玉扳指,没有再继续询问。
其实能逃过公主殿所有的视线,来去自如的人也不多。
奉时雪厌恶褚月见,想要用他来转移褚月见的视线,所以他们一拍即合,按理说他应该很乐意看她和自己纠缠下去吧。
只是让陈衍让有些猜不透,奉时雪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是立了一会儿,直到被他发现之后才离开。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褚月见是他的囊中物。
陈衍让想到这里,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他要江山美人兼得。
大殿中。
没有了旁人,褚息和才松开褚月见,那是一双极为黢黑的眸子,天生上扬带着多情的雾气,像是敲响了无声的靡靡之音。
褚月见每次看见他这样的直勾勾的眼神,都忍不住想要别过头,太勾人了。
“姐姐,还疼吗?”褚息和双手虔诚地捧着她的手臂,看着上面的刀伤,眼底暗流涌动。
他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了,可是姐姐不让,只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才可以。
但他现在不想要去浪费时间杀人,只想要留在她身边,哪怕只能卑微地躺在脚踏上也甘之如饴。
褚月见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背在身后,道:“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现如今已经不疼了。”
注意到她的下意识地疏远,褚息和目光微闪,嘴角的笑意不变,装作未曾看见。
“姐姐,我只有你,不要让阿和担忧好吗?”褚息和半跪在榻前仰着头,像是仰视不可触碰的神明,近在眼前却连伸手触碰都不敢。
褚月见闻言心中一软,将刚才心中莫名的感觉驱散,伸出手。
褚息和见状眼中的笑意溢出来,主动将自己的脸靠过去,语气缠绵:“姐姐。”
他像是松狮犬般喜爱用头蹭着手,若是他有尾的话,可能已经晃出残影了。
褚月见抚摸着他的头,眼中也闪过笑意,忽然心中升起一种怜惜他的冲动,方才十八的少年本来可以有大好的人生。
就算褚息和不做皇帝了,她也希望在自己做完任务离开之际,他能安然无恙活下去。
“姐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没有谁可以来打扰我们了。”褚息和抬着水漉漉的眼眸,闪着纯粹的天真。
褚月见有被他此刻的表情乖到,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笑道:“那阿和陪姐姐待一会儿吧。”
褚息和的嘴角翘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缓缓点头。
这里只有他和姐姐,没有那些讨厌的人,真好。
“姐姐身上若是还疼的话,让阿和给你按摩好吗?”褚息和弯着眉眼,表情乖巧地看着眼前的人,眸子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褚月见看着他眼中的跃跃欲试,想起方才的事,有意想让他高兴一些,所以便含着兴趣道:“什么时候阿和去学了这些?”
当然是很早之前便学会了,他们说会的东西多姐姐才会喜爱,为此他学了很多东西。
褚息和嘴角微翘着,垂下头,忽然在耳畔蔓延着大片的霞红:“姐姐想试试吗?你一定会让觉得舒服的。”
一定比和陈衍让在一起还要舒服。
褚月见一听他言语中的笃定顿时来了兴致,正巧她浑身都是酥软的疼,若是按一按倒也还好。
所以褚月见爽快地点头了。
得到同意后,褚息和的笑意溢出来,眸子似乎在兴奋地跳跃着,立马站起来转身寻找着什么。
褚月见看着他在殿中走着,最后一把扯下上面挂着的纱幔,复而转身走过来。
褚息和行至褚月见的面前,眼含温柔语气柔和道:“再此之前,姐姐要先将眼睛遮起来。”
这么神秘?
褚月见本来是三分兴趣,因为这一步兴趣顿时攀升了,接过褚息和手中的纱幔围住自己的双眼。
她陷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听觉。
“姐姐先躺下,我一会儿便来。”少年的声音含着轻快的笑。
“哦。”褚月见听话地趴在软榻上,耳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褚月见心中的期待升到了顶峰,没有想到弟弟还挺神秘的,准备动作都不想要让她看见。
她等了一会儿很快便察觉到褚息和过来了。
褚息和伸手将她翻过来,语调轻柔:“姐姐要这样才对。”
“啊?”不是按背面吗?
褚月见疑惑地皱起眉,片刻松开,暗想大约是真的学的新花样吧,倒也没有再多想了,听话地翻过来。
有手搭在她的头顶轻柔地揉着,力道松缓张弛有度。
褚月见感受着手法便知道,他没有说谎,是真的有去学过按摩的。
感受着身上的毛孔展开了的舒服感觉,褚月见放心地享受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褚息和的目光逐渐泛着贪婪,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容颜。
如是放在平时,他万万不敢这样看她,只有她看不见的时候才敢。
褚息和心下有贪婪,想要凭借这一次讨得褚月见的欢喜,所以用了十足的精细。
按着太阳穴的手指渐渐往下,轻柔地揉着耳垂后的穴位,按至灵感之地时,用手指的罗纹面按压,以柔济刚。
耳侧的柔软轻轻陷入下去,顷刻便泛起一层粉痕,拇指的印记十分的明显,像是印在上面的胎痕般。
力道或轻或重地按了几下便顺着往下,按抓着纤细白冷的脖颈,感受着掌下的人忽然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从脖子处往下蔓延着绯红。
褚息和的视线顺着绯红往下看,然后一同隐入衣襟中的。
他的目光怔愣住了,痴痴地看着它起伏着,线条漂亮的喉结无意识上下地滚动着,手中亦是一样随着起伏缓慢了下来。
褚息和目光暗了下来,像是裹着层层灰,遮住了里面缠着的浓厚渴求。
好像一只手会握不住。
压住心中的激颤,褚息和缓缓垂下头,气息喷洒带出一股热浪。
“姐姐这样可舒服?”语调低哑缠绵。
褚月见听见好听的声音不争气地红了脸,分明是在按摩,她却有种奇怪的错觉,不知该如何形容。
奇怪的感觉尚且还能强撑着,所以褚月见点点头:“还好。”
话一出褚月见自己的愣住了,不知何时她的嗓子哑得不像话,像是含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响起一记轻笑,褚月见感觉那是凑在她耳畔笑的,甚至好似感受到了有什么湿软的东西擦过侧脸,忍不住颤了瞬。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有指尖轻柔地按下,方才那种感觉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空空的感觉。
褚息和的目光锁定着躺着的人,她面色微红,身子细微地颤着,还泌出了汗水将额头的碎发沁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