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废话,只需行动。
这是相当直白的“滚远点”的意思。
剩余的人齐刷刷后退几步远,表情惊恐,身体靠在墙壁上,动也不敢动。
里昂:“……”
正摩拳擦掌,准备出手的青蛙:“……”
它表情沉重。
这真是狗腿子踢到铁板了。
差点忘了郁诃本人的武力值,说实话,根本就不需要人来保护好吗??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没有一个人在此时开口说话,保持着此时僵硬的状态。
里昂沉默半晌,问道:“你想休息一下吗?”
青蛙:“……”
对哦,还可以关心一下。
失策了,应该另辟蹊径的。
但郁诃:“不用。”
太脏了。
虽然他在贫民窟待过,也没有什么洁癖。
但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躺在一张不知道多久没换过的床单上。
而这群人让开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对方似乎对发生了什么都毫无反应,仍面对着墙壁站着,静静的如同一块石头。
他浑身血污,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的发,纠结成一团。
一身衣服已经发乌到近乎黑,辨认不出任何特征,青紫的手里握着一块石头。
随着他的身体数次前倾,石头尖也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发出撞击的“砰砰”声。
看上去就知道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墙上那些破碎的句子,看来是他刻的。
郁诃走过去。
对方口中反复默念的声音,终于能被听清。
“滴答。”
“滴答。”
他口中模拟着指针拨动的声音。
郁诃:“用一下你的石头。”
他等了几秒,对方没回应,自顾自地滴答。
“等下还给你。”
郁诃轻轻从对方手里拿出了石头。
虽然手里空空,但后者仍保持紧握拳的动作,好像它仍在手里。
这是……要做什么?
里昂看郁诃,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
下一刻,郁诃将石头砸向手铐,银制手铐在瞬间弹开,落在地面上,被他踢开到一边。
郁诃:“自由活动时间。”
反正两人已经到一间收容房里了,那就没必要再铐在一起,耽误他做事。
“……”
里昂怔了一下,点头。
他活动手腕,离远了一些,但仍看着郁诃出神,表情带着一丝茫然。
青蛙知道,那是不被需要的感觉。
邪神血脉虽然很懂人类感情。
但一旦不需要了,被他看透、拿捏,就会将其立刻抛在身后,表现出了惊人的冷漠无情。
很难想象,谁会成为那个例外。
……
郁诃转身,把石头放回主人的手里。
但察觉到他的动作,对方却再次攥紧了手,怎么也不让他放回去。
“你不要了吗?”郁诃道。
因为他的语气,青蛙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但郁诃对精神错乱的人一直很有耐心。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在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清楚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的时候,也认为自己就是其他人口中的“精神病”。
疯子。
黑发黑眸是被诅咒的象征。
他会和动植物说话。
而它们竟然会给出回应。
但他们和他说话,他却不理人。
简直是个精神病。
他怎么可以成绩那么好?政府福利生只有部分能在十二岁后继续读书,他怎么配?
那些恶种,为什么在他身前尖叫扭曲?
而在他受伤后,那些血落在人类皮肤上,会将他们烫伤,并且无法治愈。
太诡异了。
小时候,郁诃被叫做“喂”、“黑发杂种”、“贱民”,唯独没有名字,因为他没有父母。
人类出生,不可能没有亲人。
要么他的亲人死了,要么就是将他遗弃。
郁诃一个都不想选。
所以他开始产生幻想。
在一个小孩子的思维里,所有东西都是情有可原、不那么现实的。
或许自己的亲人有什么苦衷,又或者……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他的诞生是被诅咒的结果,他的生父是类似于“撒旦”、“魔鬼”的角色。
它会在他成年的那一天,在众人恐惧的目光和尖叫中,从阴影里缓缓浮现,大地崩塌,伸出无数的触手,将他带回那个属于他的黑暗世界。
“郁诃”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因为听起来够邪恶,很配那个它。
他甚至为自己定下了生日,只是为了记时,好像那个荒诞不经的约定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郁诃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但他不知道祂是否知道这点。
知道这早被放弃、遗忘的幼稚想法。
所以祂才会挑选这个时间,在所有人面前现身,满足一个小孩曾经最不切实际的可笑幻想。
因为今天零点一过,就是他的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