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保证今晚只用一个。”
救命, 怎么都分开那么多年了,周柠琅喜欢喝的哪种酸奶,迟宴泽还记得。
稳了,苏西棠的房子明天绝对要卖出去, 就卖给这两人当婚房。
苏西棠喜上眉梢, 狗腿的对迟宴泽使眼神, 谄媚道:“迟少,什么时候方便来我们样板房看房跟签购房合同?”
迟宴泽淡淡应:“改天。”
“好嘞, 我天天在售楼部唱着好日子等你。”苏西棠一点美女的心理包袱都没有。她想唱好日子的时候, 她真的就会唱好日子。
苏西棠跟周柠琅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她不觉得跟陈颂, 迟宴泽这样的公子哥裹在一起不合适,苏西棠觉得就是各取所需, 谁都是爸妈生的, 没有贵贱之分, 不需要妄自菲薄。
相反, 要是有本事,比如像苏西棠这样的人,还能把这群公子爷玩弄于股掌之中。
帮迟宴泽把周柠琅叫来,多大个事啊。
苏西棠这不就办成了吗。
周柠琅迟疑几许,还是把男人递给她的那酸奶接了过来, 因为她悟出来了, 这是迟宴泽专门为她去大街上找来的。
她最近带规培生,在空军基地里喝不到这种酸奶, 今日, 来市区拜访赵枝, 本来想买的, 但是赵枝楼下的超市也没有。这个牌子在京北真的很难找,因为它来自沪市。
“谢谢。”她对有心照顾她的迟宴泽道谢,将奶瓶送到唇边吸了两口,心里忐忑的心情少了,多了些不应该的期待。
他还要追她吗。
明明在威尼斯被她气疯了,说再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这几日在空军基地,他主动出击几次,她也没正面回应他。
迟宴泽在周柠琅身边坐下,靠近之后,身上带的木质焚香的气息熏得她喉头发燥,她什么都不能干,只能把他买给她的那瓶酸奶乖乖喝完。
陈颂怕一群红男绿女总聊他们的事,会让他们相处尴尬,主动发起了几个小游戏,玩飞镖,蒙眼识人,唱歌,转酒瓶等等。
不管他们玩什么游戏,以往一直是这种场合的正主的迟宴泽都没有上去加入。
他就静静的陪周柠琅坐着。
苏西棠走开去了,卡座里就只有他们俩。
周柠琅的酸奶喝完了,他问:“还要不要?”
周柠琅摇了摇头。
然后,周柠琅不知道自己能干嘛了,她在这种场合一直都是无法融入,她想走,可是又觉得适才他们都在聊她就是那个让迟宴泽带两百万美金去波斯顿跟当地帮派对峙的前女友,他们都说她好有福气,能被迟宴泽这样对待。
要是她提前走了,迟宴泽脸上肯定无光。
以前她能做到马上抬屁股离去,现在,周柠琅发现她办不到了,因为,分开的这五年里,迟宴泽真的为周柠琅做太多事了。
周柠琅乖乖的坐在卡座里,像等待下课的小学生。迟宴泽的膝盖靠过来,蹭她的裙摆。
她发现了,朝沙发卡座的扶手退了退。
他的膝盖又再靠过来,周柠琅又退了退。直到她整个人靠着那两人座的沙发靠背上,退无可退。
他的手从她腰后环上来,不轻不重的扣住,尔后,唇贴她耳廓,说:“想走我送你回去。”
周柠琅受不住这亲密,他们又没真的复合。他总这样对她,好像他们从来没分过手一样。
她偏了偏头,凝脂白的脸蛋上漾出更多的粉。
他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牵着她的右手,不让她逃开。
“迟宴泽。”周柠琅小声问,“不是说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他不知道在威尼斯他猩红着眼,对她说这样的话,后来她每个晚上一想起来就辗转难眠,心疼不已。
她曾经想推远他,直到他真的表态要放弃她,她才觉得真的失去他,是那么痛。
“对,但是爷会再多看你很多眼。”现在,迟宴泽来做对这句话的官方解释权。因为是他说的话,所以他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解释。
“……”周柠琅心里七上八下的翻腾着。
原来,那句话还有下半句,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会再看她很多眼。
能有多多呢?
能多到她老去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吗?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送你回去。”迟宴泽轻轻拉起周柠琅,跟今晚组局的东家陈颂告别。“颂爷,我先带我们家公主回去。”
这是周柠琅这样来京北出差,再一次听到他再喊她公主。
没来京北出差之前,她以为此生他再也不会喊了。
可是今晚他又不知道是第几次喊了。
*
两人出了绿灯港,迟宴泽带周柠琅上他的g500,帮她系安全带,一切都如同往昔他们在大学里还在瞒着别人偷偷交往一样。
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周柠琅到京北来出这趟差,往昔根本没发现清冷乖乖女跟浪荡公子哥迟宴泽有过一场极致恋情的云昕都知道了。
原来迟宴泽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是周柠琅。
“想去哪里睡?”帮她调整好座椅位置,迟宴泽问。
以前她都鬼鬼祟祟的坐他的车,现在不用躲了,刚才苏西棠帮他们在那个京北豪门圈的聚会上宣布了。
他们是ex跟ex的关系。
她是他的前女友。
他是她的前男友。
就算周柠琅不承认,他们的确也是这样的关系。来京北也有一段时间了,规培计划的时间是三个月。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安排她来京北看他,自从被邢樾告诉那封让迟宴泽从理县回去参加高考的情书大概率是周柠琅写的,可是迟宴泽不知道,明汐冒领了。
周柠琅就身在曹营身在汉的想来京北一趟,其实来了也不抱什么期望,就像那年为迟宴泽考上北清大一样,远远的,静静的,悄悄的看他几眼就行了。
军总安排她来出差,她告诉自己只是在服从安排。
反正她想,迟宴泽在威尼斯说过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那些复杂得难以表达的情绪隐藏起来,隔远了看他几眼。
这一次,他不用回应她的窥视也是可以的。
因为周柠琅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了。
“基地医院宿舍。”暑热躁动的夜里,周柠琅挂了一下耳旁的头发,轻声回答。
迟宴泽看看时间,说:“现在过去要半夜两点才能到。”
苏西棠为了撮合他们多呆一会儿,一直不让他们走。
现在快要深夜十一点半了。
“那我去枝枝的房子,她住在北四环,她今天跟她男朋友分手,闹得很僵。我正好去陪她。”周柠琅说。
迟宴泽启动引擎,问她道:“闹得有多僵?”
“算账了,两人在一起有过的金钱来往。枝枝要还给那个人五万八,归还了所有他送给枝枝的东西。”
周柠琅乖乖回答,说完之后,想起适才在绿灯港的奢靡包厢里,苏西棠当众宣告,周柠琅研一的时候,迟宴泽为她带了两百万美金去波斯顿。
要是迟宴泽跟她算账,她得还给他多少。
还有他为了让她吃到合胃口的菜,买到方便的东西,在她上学的附近商店里到处散财那些事。
“那我们今晚也好好算算吧。”迟宴泽启动车子,照周柠琅说的那个地址开过去。
结果赵枝不在,周柠琅在去的路上才跟她发微信,说要在她的小公寓里借宿一晚。
快要开到了,赵枝才回复:【我出去了,去找我亲戚借钱了,渣男要我给五万八,我得快点把这钱凑齐给他。】
【那好,我去住酒店吧。】
【你刚才不是七点多走的吗,没回基地,都去哪里了?】
周柠琅不好回答是去参加了一个局,所以才弄到了这么晚。
【遇上一个病人喊急救,去帮忙了一下。】
微信发完,周柠琅的面色有点失落,但是她不告诉开车的男人。
等他把她送到赵枝住的公寓楼下,周柠琅解掉身上的安全带,走下车去,跟他说再见。
“我上去了。”周柠琅说。
“嗯。”迟宴泽望了她一眼,闷哼了一声。
周柠琅背身,走向赵枝住的公寓。就是临街的小楼盘,大堂入户厅是透明的落地窗样式。
迟宴泽坐在驾驶座上。g500没熄火,周柠琅背身过去,她期待他快点离去。
等他离去,她就在这儿附近的酒店找一个收费合理的房间,住一晚,明早早点坐车回白桦屯基地。
现在太晚了,基地离市区很远,路上要路过很多荒山,一个女生坐车的话不安全。
周柠琅走向前。走到大堂前,她不知道入户密码,她进不去,她回头看迟宴泽的车,已经开走了。
她长吁一口气,转身来,打开旅游app,要找酒店住。
找到一间条件尚可的,距离她现在的位置一公里多,她想就不拦车了,走过去就行了。
今天出门,穿了半跟鞋,她走了两步,鞋跟踩在松垮的砾石路路缝里,脚踝轻易的就扭伤了,就是刺着黑色摩洛哥玫瑰刺青的那只脚。
古希腊神话里,神明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曾经,离开迟宴泽的时候,周柠琅要自己无痛无爱,强大若神明。
可是不管读多少书,行多少路,还是忘不掉那年在校园里,他刚发现她的存在,对她动了心,起了欲,为了撩她去烙印在手腕上的玫瑰刺青。
那是他们的恋情正式开始的开端。
后来,他是空军飞行员,必须注重仪表,右手腕上的刺青很快抹去了。现在,周柠琅的脚踝上有一朵相同的刺青。
周柠琅扭脚了,感到脚踝疼得钻心。
正要蹲下给自己仔细看伤,有人从她背后抱起她,那股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又别扭什么呢?找不到地方睡,大晚上的在街上走,周柠琅,你这些年的岁数是不是都白长了。”
迟宴泽不由分说的把受伤的人打横抱起,径直带她到附近最方便的诊所去看脚伤。
扭得还有些厉害。医生让卧床休息三五天。
“我还要上班呢。”周柠琅犯难,她在带规培生呢。怎么跟基地医院请假。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嘛?”迟宴泽不顾她的这个顾虑,追问诊所医生。
“可不可以洗澡?”
“可以。”
“饮食方便呢?”
“尽量清淡点。”
“药膏贴一天12小时换一次,跌打酒早晚擦一次。三五天之后肯定好。”
“多少钱?”迟宴泽问。
“1280,便宜。”中年男医生特别敢要价。
临近半夜12点,本来要关店了,没想到大晚上来一个大帅哥,女朋友脚踝扭了。
其实没多大事,不吃药回家休息两天也好,可是大帅哥非要按头人家来看病。
这个女朋友好像自己也是医生。一个劲的拒绝就诊,可是大帅哥坚持要她进来看病。
【微信收款到账1280元】。
好了,周柠琅想,有钱少爷今天又为她破费了一笔,要是有个账本,周柠琅得拿出来加上这1280。
大头是波斯顿那两百万美金,周柠琅这辈子应该都还不上了。
将她抱回车上,迟宴泽又给她绑安全带,再也不问她去哪里过夜。
周柠琅还是要倔,轻轻说:“临时发现枝枝不在家,前面有个快捷酒店,你把我送到那儿去就行。”
她没有要跟他过夜的意思,这一趟京北她只是来出差,她骗自己,她不是听邢樾说有一封她写的水洗情书在迟宴泽那儿,她想来求证一下,那个改变了迟宴泽人生的人是她,不是明汐,她才来的。
“周柠琅,别逼老子亲你。”迟宴泽觉得她又在别扭了。
“迟宴泽,我真的去住酒店。”周柠琅说出心里的打算,她已经在网上定好房间了。去的路上倒霉的扭脚了,她也没想到他还没走。
她更没想到他还会着急的找个庸医给她看病,她自己就是骨科医生,她清楚,这种小伤其实回家用冰袋敷一下就行了。
迟宴泽把安全带给她扣好,压下下巴,衔住她的嫩唇,对她施以一个漫长的湿吻。
邪气的长舌不顾她反对,伸到她口里强势的刺探跟勾缠,手在她身上乱摸了一把,弄得她眼角泛红,呼吸急促之后,迟宴泽才微微不悦的告诉她:“周柠琅,别作了。这么晚了,脚也扭了,回首城公馆去好好休息。”
“我……不去。”周柠琅喉咙发哑了,不止身子,连声音都是软的,被男人亲得双眼起雾,眼神迷离,还是要这么说。
“你不去老子抱着你去。”说罢,迟宴泽把车开回首城公馆。
*
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迟宴泽走下车,打开副驾的门,抱起周柠琅,拎起她的包,进了电梯,带她去了顶楼公寓。
周柠琅这时候眼皮已经很沉,扭伤的脚踝肿起来了,在诊所吃过一副消炎止疼药的她浑浑噩噩的躺在男人的怀里,感到这种状态很舒服很放松。
她好像一个人辛苦的撑了很久,陪她的只有脚踝上的那朵没有生命的玫瑰。
当时她离开这个人的时候,从来没猜到离开他,她会过得那么辛苦。
今夜,她又回来了,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感觉到他将她抱到公寓里,很温柔的给她洗澡,帮她套上他质地柔软的棉体,然后又忙着去找冰袋来用冰敷她的脚踝。
脚踝上的疼痛逐渐缓过去。
他包着一口水,喂疲倦的她吃另外一种被医生叮嘱临睡前要吃的消炎药丸。
她吞下了,然后居然还主动的用她软糯的舌勾他要缩回的舌根。
意识模糊的周柠琅想要在最脆弱的时候,被男人热吻。
这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迟宴泽哄着她,担心的问她伤势,“柠柠,还疼不疼?”
“不疼了……”她一头黑发洒落,瓷白的脸蛋陷在黑色的枕头里,娇唇颤动,为他发出低吟。
迟宴泽伸手,轻轻抚弄她受伤的脚踝,弄得睡意正酣的周柠琅羞涩得蜷缩住身子。
她终于觉得不疼了,不仅是扭伤的脚不疼,还有她疼了这些年的心也不疼了。
周柠琅在浑浑噩噩中发现自己到首城公馆来了,以为又是迟宴泽叫她来带风筝走了。
她知道就算在养风筝这件事上她也欠了他很多,如果他要像赵枝的那个前男友一样跟她真的算账,周柠琅会还不起迟宴泽的。
“迟宴泽……我很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的喜欢……”她在这种心虚的心态下跟他说了一些梦话。
她以为是在梦里,他们才能真正如此平和又安宁的相拥在一起,这些年分开的时间里,她时常都会梦见的。
习惯是可怕的行为,现在周柠琅又在习惯性梦见了。
没有人可以被她拿来倾诉她曾经那么荒唐又疯狂的爱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