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一亲就为我乖的事还想藏多久”
周柠琅在傍晚回到寓所, 眼睛红红的,精神不振。
姜棠正在张罗着煮饭,见她回来,很稀松平常的跟她说起小姨, 也就是周柠琅她老妈, 严卉, 适才跟姜棠视频通话了,给周柠琅找了个相亲对象, 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男医生。
长辈们觉得医生跟医生处, 肯定有戏,现在这个男医生的联系方式已经发在姜棠的微信上了。
严卉要姜棠这次一定要去给周柠琅做思想工作, 她都26了,马上27了, 还不奔着结婚的方向, 去好好交往对象, 到底是想要闹哪样。
“柠柠, 小姨让你去去见相亲对象,怕她跟你说了,你又不听,于是就让我来说。”姜棠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 擦了擦手, 拿起手机,动作麻利的把这个相亲对象的微信推给周柠琅。
周柠琅躬身在玄关处换鞋, 许久都没吱声。
姜棠自顾自的说话:“柠柠, 小姨真是为你找对象的事操碎了心。自你回国以后, 这都给你安排多少个相亲对象了, 你就跟对方处着呗,行不行后面再说,主要是把长辈的嘴封了就行。”
姜棠絮叨着,说了老大一串话,也还是没得到周柠琅的回应。
“你怎么了?再不想加入相亲局,也要吱一声啊。”姜棠探身往玄关处一瞧,瞧见早该在那儿换完鞋进屋的周柠琅正哭得两只细肩膀在不住的抖动。
“呀!柠柠,怎么了?今天在医院里遇上什么事了?什么妖魔鬼怪欺负你了?是不是有医闹?”姜棠一下就紧张了。
“没有。”周柠琅面勉强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往卧室走,“表姐,我人有点不舒服,我先进屋睡一觉。”
“怎么了?先吃饭再睡吧。我都要开始煮了。”姜棠瞧见她脸色苍白,双目通红。
“我真吃不下。”周柠琅用哭得喉咙发沙的回应。
她很快就回房间睡觉,然而却根本睡不着,梦境跟现实交叠,像洪水猛兽,朝她汹涌的袭来。
曾经周柠琅以为她已经翻过迟宴泽这篇了,只要不再去想起,就行了。
偶尔听人提起他,就把他当成一个朋友的朋友,同学的同学就可以了。
直到五年后,她在上班的医院再遇迟宴泽,她才发现曾经她以为痊愈了的心里,某个重要部位早就为这个男人变得残废了。
*
春光短暂,春意搁浅。
一眨眼,京南城珍珠河畔边的樱花都开散了。
每天在医院忙于工作的周柠琅,忙到甚至没时间抽空在某个下班的晚上去好好赏一次夜樱。
任中昱的断指手术被周柠琅做得很成功。
在这个为他做手术的过程中,周柠琅把迟宴泽的微信加上了,任中昱说他的手要是后续出现什么疼痛症状,会让迟宴泽及时告诉周柠琅。
他右手断指,发不了微信。
其实就是找个借口,逼周柠琅加迟宴泽的微信。
那天跟迟宴泽在电话里吵架,周柠琅在下班的路上崩溃,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
尔后,再出现在迟宴泽面前,她依然故作清绝冷淡,她绝对不会让他知道,她都26岁了,还是会为他哭得很惨。
哭完那一天,周柠琅觉得迟宴泽想加她微信,就加好了,她越抗拒,他越来劲。
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周柠琅让他使劲的拳头砸在棉花里,才是对他最好的疏远。
加完之后,周柠琅把自己的朋友圈动态对他屏蔽,让他窥探不了这几年没有他,她过的生活。
他的朋友圈她倒是可以看见。
结果是,周柠琅很震惊的发现,迟宴泽都27岁了,是个体面且威严的在军服上别满勋章的空军高官了,做事风格还能野痞得把她给吓死。
迟宴泽的微信朋友圈照片墙就是他跟周柠琅在库里南上湿吻的照片,周柠琅的脸被他爽利的俊脸遮了点,只露出了一半,不认识周柠琅的人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出稚□□生的长相。
倒是能看到迟宴泽躬身,掐住她腰,痞坏吻她的姿势,氛围是十足的又欲又宠。
这张照片墙好像放在那儿置顶很久了,看过迟宴泽朋友圈的很多人给他点赞,赞数超过几十万。
所以,分开的这五年,迟宴泽就是这么高调的官宣着,他曾经又欲又宠的弄过周柠琅。
周柠琅却小心翼翼的,但凡别人跟她问起迟宴泽,她都极尽所能的跟他撇清关系,甚至跟人承认一下跟他是大学同学都不愿意。
发现迟宴泽的朋友圈照片背景墙是他们在库里南副驾驶座上湿吻的照片这天,周柠琅怒不可遏的主动给迟宴泽打电话,
这时候,迟妙雪跟任中昱都出院了,不是周柠琅的病人了,迟宴泽没有借口来医院找他。
他消停了好几天,等着任中昱给他助攻,让周柠琅通过他的微信好友验证。
迟宴泽很有自信,只要周柠琅跟他加上微信,一定会主动来找她。
她是什么样的周柠琅,迟宴泽很清楚。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当初他们医学院那个斯文败类学长,偷拍到他们在大学聚会后,偷偷相约见面,在车上接吻的照片。
不然周柠琅这么胆小保守的人,怎么会让人拍下他们亲嘴的照片。
“给我把你微信朋友圈照片墙换了。”周柠琅对一直都任性妄为的男人说。
此时迟宴泽正在京南一家高端休闲会所跟人玩牌。
知道他回城来了,城中跟他玩得好的二代们都挤破头想要请他吃饭聊天。毕竟现在振南集团的发展越来越如日中天了。
百般讨好集团太子爷迟宴泽,捞点好处,是太多人想要做的事。
一群人正在喧闹着狂欢,周柠琅的电话打过来,迟宴泽接了。
听到那些热闹喧哗,周柠琅觉得可能迟宴泽一点儿都没变都说不一定。
他一下子没听清她的要求,笑着问:“周医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于是,周柠琅只好再次重复了一个刻不容缓的要求,“请把你的微信照片背景墙立即换了。”
“为什么要换?”迟宴泽嘴里含着一根烟,一个最近想跟他家里振南集团攀关系做生意的公子哥在恭敬给他点火。
烟燃了,尼古丁的味道袭上来,迟宴泽的眼被清白烟雾熏过,他口吻散漫的嘟哝,“周医生,以前被我一亲就湿的事还想藏多久?”
“迟宴泽,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照片放你朋友圈背景墙多久了,你经过了我的允许了吗?!”午间休息室里,周柠琅暴躁到极点的吼。
她现在跟以前上大学那会儿不一样了,很容易发脾气,因为骨科医生真的不是人干的职业,不仅累身,还要承受住很多的压力,对着她别人她不发脾气,再麻烦难搞的病患,她都有耐性跟对方好好相处。
但是,对着总是想方设法挑衅她到极点的迟宴泽,她发现她真的很易怒。
不知道是不是印象里,她觉得她还是他的公主,可以随便娇气的跟他这么发脾气,周柠琅真的在电话里跟迟宴泽暴躁上了。
可是迟宴泽却很冷静。
性感的仰月唇衔着烟,静默了片刻,“五年了。”迟宴泽含着烟,自嘲的勾唇笑说。
“五年零七个月十二天。”他每天都算着呢。周柠琅跟他分开的时间。
现在是春三月末,他们就分开了这么久。
周柠琅听完这个时间,心里惊惧交加,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想,故意模糊时间,因为她以为其实就是永远。不用算了,就会是永远。
对周柠琅来说,什么是告别,就是把迟宴泽留在昨天了,然后明天她一个人走,不再想他,念他,或者迷恋他。
她再也不要回头喜欢他这样的痞气浪子了,他真的游戏人间得无以为继。
把她的照片放在他的朋友圈背景墙五年零七个月十二天后,他此刻还是坐在歌舞升平里接听周柠琅的电话。
“泽爷,算什么呢?什么五年零七个月十二天?”
周柠琅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在问。
“哦,没什么,就我女朋友跟我吵架的时间。”迟宴泽回答。
“哪个女朋友啊?你不是一路交了很多女朋友吗?”
“朋友圈背景墙里的那个。”迟宴泽口气四平八稳的说。
“我去,不能吧,他妈吵一架吵快六年了,还能是女朋友。”有人惊了。
“怎么就不能是了?”迟宴泽衔烟,眯眼,用眼角余光赏这人一眼,神情又狠又冷。
这人立刻表示不惊讶,没什么好惊讶的,上赶着跟振南财阀的太子爷盛情恭维道:“肯定能是啊,只要泽爷喜欢,肯定还是女朋友,这架要是吵完,以后泽爷跟泽爷的女朋友肯定能情比金坚,相濡以沫。”
“是,是,是,小仙女闹什么性子呢,这都五六年了,别吵了,乖乖回来跟着我们泽爷呗。”
“现在小仙女的人在哪里呢?在京南还是京北,赶紧叫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呗。”
电话那头的几个男人胡乱一通说话,还传来了唱昆曲的声音。
一个女声娇娇怯怯的唱着“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春泥。”
迟宴泽许久不回京南,今日一帮公子爷们投其所好,找了个唱昆曲唱得特别好的女网红给他唱歌,要跟他玩点煽情江南风。
他上高中跟大学那会儿的风流韵事此前一直在二代圈子里广泛传播。
现在当了空军高官,在京北没听说他玩女人了,但是趁他休假回来,悄悄搞几个尤物孝敬一下他,说不定还是可行的。
江南多美女,南方女孩子的吴侬软语一说,娇嗲的喊几声爷,谁受得了。
特别是迟宴泽这样浑身斥满荷尔蒙,天天在部队里挥洒野性的硬汉。
那头,声娇人软的女网红还站在他们聚会的包厢里,一架春日宴屏风前在为迟宴泽唱淫词艳曲呢,媚眼不知道给他抛多少个了。
这头,迟宴泽在这儿咬烟,眯眼,偏着脑袋,绞尽脑汁的细算他跟他女朋友吵了五年零七个月十二天的架。
只能说是绝了。
电话里,周柠琅在迟宴泽清晰的说出他们分开的时间段之后,就一直愣怔了。
她很震惊为何他能记得那么清楚。他一定天天在度日如年的算,才能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