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开,他追上。
回宿舍的一路上, 周柠琅很怕被人发现迟宴泽在帮她搬快递,故意放缓脚步,走在他后面,跟他保持甚远的距离。
中途甚至专门去校园超市去了一趟做了耽搁。
周柠琅看着他新染的一头金发,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如果真的要形容, 那就是周柠琅被迟宴泽又一次给触到了心。
他看了她的朋友圈, 领会了那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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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意思,所以他染了金发, 还在右手腕上刺了一朵黑色的带梗玫瑰。
他在暗示, 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就为她变成那样。只为哄她。
适才, 那群喜欢闹腾的飞院男生问迟宴泽为何染发,他们明明是军事化管理, 不准染发刺青, 他说是为了哄妞。
那天, 周柠琅发朋友圈, 是不想再喜欢他了。
周柠琅想喜欢永远只对一朵玫瑰忠贞的小王子。
小王子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朵玫瑰,但是只有被他亲手浇灌着盛放的那朵才是最美的。他是那么专一跟温柔。
迟宴泽则是完全相反,轻浮又痞气。
迟宴泽当时在空军基地里接受培训,不在学校里, 他隔著遥远的距离给她的朋友圈点赞。
周柠琅没想到回到校园里, 他就染了金发。
是为了哄周柠琅继续喜欢他吗?
周柠琅真的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周柠琅以为那天去他的公寓,他们之间算是闹得不欢而散的。
到了宿舍楼下, 迟宴泽把那沉甸甸的纸箱放下。
他身高腿长, 体能超群, 为她扛一个快递箱, 完全是举手之劳。
周柠琅走上去,递给他一瓶她中途路过校园超市,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冰薄荷水,细声说:“谢谢。”
“谁给你寄的东西?”迟宴泽拧开瓶盖,咕咚咚的喝了几口。
京北夏天既干燥又炎热,他们都从江南来,即使呆两年了,也还是对这里严重水土不服。
这里太干燥了,风沙还大。
平时就干燥,更别提见到面前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像是燃着火似的。
“是我家里寄的,暑假我不回去,他们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周柠琅回答。
“哦,暑假你不回去,你要干嘛?”迟宴泽看着周柠琅问。
半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点,精神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是考试周的关系。
最近各个学院都在考试,他们飞院的理论课少,早就考完了,比其他学院轻松多了。但是他们的难处还在后面。
大三大四他们要学飞了,过不了考核,被退飞,这大学就算白上了。
“跟你无关。”
周柠琅不想聊了,又对男生说了一声“今天谢谢你,我先上楼去了。”
尔后,她自己吃力的把纸箱往楼上搬。
迟宴泽站在她们女生楼的楼下,喝着她给他买的那瓶薄荷气泡水,点了根烟,缓缓的抽完才走。
*
烈日暴晒之后是骤雨。
低气压一直盘旋在城市上空,天气好几天不见放晴。
星期六晚上,周柠琅在绿灯港会所表演独奏。
前天她领到了在这里兼职第一个月的薪水,那个数字让她放弃了想要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兼职的打算,她给甘芊的妈妈汇了款去。
周柠琅其实自己并不缺钱,但是甘芊的妈妈缺钱。
她没说是她寄的,那点数目应该也不足挂齿。
想起做这份兼职最开始的目的,周柠琅决定继续在这个会所拉提琴,为了给甘芊的妈妈汇钱,她可以忽略所有在此地遭遇到的不愉快。
今天会所里很热闹,新鲜的蜜桃雪山玫瑰插得到处都是,有个贵客要来,是周柠琅在北清大的同学,陆允锦。
小陆爷在京北的玩乐圈子里极负盛名,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每个会所里,他都属于是还没来露脸,人还在路上就要被若干人等盛情迎接的贵客。
化妆室里,陆佩跟苏思带头的几个女服务生,还有其他的乐手都在精心打扮。
周柠琅换好衣服,先走出去了,今天她要拉三首曲子,曲目已经事先报给表演组了。
她没想到的冲突发现在她拉完第一首以后,陆允锦来了。
上次在学校食堂因为十五块五毛,他跟周柠琅之间产生了纠葛。
陆允锦拿饭卡帮周柠琅打饭,事后不到十分钟,周柠琅就让人把钱还给了他。
后来,陆允锦又找了一个医学院的女生,将那十五块五毛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周柠琅。
带话的女生说,陆允锦想要你微信转账,意思就是陆允锦想要周柠琅加他微信。
女生还说,期限是一个月,如果不加的话,周柠琅以后自己看着办。
今晚,正好是这个期限临近,周柠琅没想到陆允锦会来,周柠琅甚至让自己不要多想。
但她在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觉得陆允锦今晚是为她而来的。
她觉得没有那么玄乎。陆允锦不会这么在乎她这样的人。
其实她跟苏思,陆佩这样的人没有分别。
在陆允锦这样家世好,样貌好,学历好的豪门公子哥眼里,她们都是可以被物化来讨他们欢心的存在。
周柠琅只要避陆允锦这样的人远远的就行了。
可是,在她拉完琴,回到化妆室去休息的路上,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里,陆允锦就站在化妆室门口的白玉柱廊台边上,抽着烟等她来。
周柠琅提心吊胆的走近,她没想过他会真的跟她为了那一顿小吃,做下纠缠。
周柠琅听说过陆允锦出现的什么女生,是比出现在迟宴泽身边的女生还要放得开的那种。
陆允锦家里有个溺宠他的奶奶,从小就让他为非作歹。
如果大学里也有校霸这个称谓的话,那么陆允锦就是北清大的校霸。
“周柠琅。”等她走近了,陆允锦出声叫他名字,“我的微信加不加?”
周柠琅回应:“我们没必要认识。陆同学家世显贵,我出身平凡家庭,不配结交陆同学。”
陆允锦脆声声的笑了几声,半扬下巴,眼神胁迫的看向她,“那我们飞院的迟同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允锦提及周柠琅的双标,如果她出身平凡,不喜结交阔少,那么迟宴泽跟她的那些来往算什么。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周柠琅轻轻说。
“周柠琅,别骗自己,茶了就承认。”
陆允锦迈步上前,将周柠琅逼到墙边,言辞挑衅的要求她,“迟宴泽没有心,别上当,来跟我。我保证你大学四年活得自在。毕业了,想进哪家三甲医院,就进哪家。周柠琅,这话我说在这儿,你若跟我,肯定比跟迟宴泽……”好。
陆允锦信誓旦旦,威逼利诱,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完。
一个高大的人影冲上来,伸手薅住陆允锦的脖子,直接将他压到廊台的扶手边打。
那人跟陆允锦一样高,差不多的身形。
是迟宴泽。
“陆允锦,你的手真的伸得太长了。”迟宴泽忍不了了。
陈颂介绍他们认识,因为他们都上了北清大的飞院,一开始处得还算和平。
迟宴泽从京南来,在京北这个不属于他主场的地方,表现得并不张扬。
他性子本就生得懒颓,不喜争抢,可是有些天赋,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进校后,迟宴泽在校内校外表现得样样都比陆允锦强。
陆允锦吃味了,陆允锦时刻在关注他的动向,留意到了迟宴泽这次从白桦屯空军基地回来,高调的染了头金发,在学校里广而告之的说是为了哄妞。
这妞就是周柠琅。
明明迟宴泽已经有了江茉染,还要这样公开撩周柠琅。
陆允锦看不惯,要破坏他跟周柠琅。
“我追女人关你什么事。”陆允锦还手,他拳脚不比迟宴泽差。
“周柠琅是老子的女人!”这是陆允锦认识迟宴泽以后,第一次见他脸红粗脖子的动怒。
以往,无论面对何事何人,迟宴泽总是懒懒的,倦倦的,说出来的话全是:哦,昂,嗯,都行,都可以,随便吧,就是认识而已。
今夜,他第一次斩钉截铁,双眼冒火的告诉陆允锦:周柠琅是他的女人。
陆允锦觉得真他妈搞笑,陆允锦其实也是事先做过很多功课才来招惹周柠琅的。
周柠琅现在并不属于任何人,周柠琅对外宣告,大学四年,她不跟任何人谈恋爱。
“已经睡过了?你的?答应跟你了?放屁!”陆允锦抬腿踢迟宴泽,迟宴泽躲开,反手将他推进化妆室门板上,那扇门没有锁好。
陆允锦倒进了化妆室,里面还有表演组的乐手正在化妆。
迟宴泽追上来,将陆允锦按在地上暴打。
陆允锦翻身,又将他压在身下暴打,他们如此反复,互不相让。
见到两个公子爷打起来了,在场的人都非常吃惊,上来劝架,可是二人怎么都不听劝。
化妆间的镜子被砸得粉碎,花瓶里插好的花枝簌簌坠落。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早就存在不和,以前也动过几次意兴阑珊的手,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动真格。
“我操他妈的,谁他妈有眼无珠,敢跟我锦爷动手,今晚必须横着出绿灯港……”
陆允锦的兄弟们闻讯,很快来了,卷起袖子,脚下步子迈得特别大,咄咄逼人的,奔来要上来帮忙。
结果看到对方是迟宴泽,走上来的脚像被摁了倒退键,只能后退,立马帮架改劝架了。
据说迟宴泽家里背景深厚,父亲是巨型财阀首脑,母亲是高级法院的法官,甚至在白桦屯跟西长安街都有一心要扶持他一飞冲天的身居高位的许多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