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追问,她用力把我往门外推,神色惶恐道:“哥,听我的,赶紧离开小河村,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怕那男人再杀个回马枪,也不敢逗留,从口袋里摸出火机点燃蜡烛,匆匆忙忙往山下赶去。
经过竹林的时候,林子突然起了大风,四周的竹子呼啦啦响的厉害,仿佛整个山头随时会坍塌。也是奇了,这么大风,蜡烛莹白色的光点愣是稳稳的,都没晃一下。
下了山,眼瞅着村里的点点灯光,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再走里把村路,就能交差了。
走了没两步,我听到身后有人喊我:长生!你等等我啊,你个死伢子,找你半天也莫个人影,你想气死我啊。
这声音很熟悉,是我妈,她出来找我了。
我刚要转头,黑色蜡烛猛地闪烁起来,火焰瞬间缩小了大半,飘飘忽忽,眼瞅着就要熄灭。
不对,她不是我妈,我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到大,我妈都是叫我满伢子,这是农村人对孩子宠爱的叫法。
我很想回头看看她到底是谁,但想起爷爷的嘱托,绝不能回头,也只能打消这念头。
不管咋样,先保住烛火要紧,听老爷子的口气,烛火要熄了,我小命怕是难保。
我颤颤巍巍的摸出老爷子给的香烟,这种黄纸皮壳烟叫老司城,小时候常见,味道辛辣,早已停产了很多年,现在还能见到,着实让人惊讶。
我撕开封口纸皮,小心翼翼的拿出三根香烟,整齐摆放在地上。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我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捧着蜡烛继续往村里走。
身后传来一阵鼻子窸窣的声音,万幸的是,那东西似乎并没有继续跟着我,刚走出七八步,烛火又恢复了常态。
我加紧脚步,想着刚刚在后面喊我的到底是啥,为什么他对老司城香烟这么感兴趣。
按照爷爷的说法,他应该会来找我要火,但直到我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也没遇到找我借火的人。
那人没来,爷爷交代的事就完成不了,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留在原地等吧,我又害怕,走了,回去没法交差。
就在我举棋不定时,迎面匆忙走来一个人与我撞了个正着。
我这一路吓的不轻,心想哪个不开眼的,刚要开骂,我的视线落在了那人的鞋子上。
他穿的是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与我在周小鱼家看到的是同一种款式,但不确定是否同一双。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难道前面出现在小鱼家的那人就是他?
我抬头一看,这人却是李胡子。
我如果没记错,李胡子去下春杵的时候,脚上穿的是一双凉皮鞋,这鸟啥时候换的绣花鞋?
不管咋样吧,见是李胡子,我心里也就没那么恐惧了,我正要问他,搞定那娘们没。猛然间,我发现他手指尖夹着一支香烟,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烟是老司城!
我浑身直冒冷汗,李胡子是出了名的凶汉,不苟言笑,平时就瞧我这秀才不顺眼,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没见他这么笑过。
不对,他不是李胡子,他是爷爷让我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