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对艺术的全部理解。
唯一的遗憾是,尤珈的笑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某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个哭得没他好看的人,一个同样是冰蓝色……哼,这人竟然也是冰蓝色眼睛。
希尔诺心中有股子淡淡的酸涩,这酸味很快发浓,呛得他口干舌燥,哪怕他自知没道理。
尤珈在做正事,在给别人施加惩罚,在逼迫有罪之人供出这么多年来的恶劣行径。
希尔诺啊希尔诺,你要分得清场合,尤珈的心情不好,你却在这里想些不该想的事情……希尔诺在心底里点着他自己的脑袋,就像每次尤珈轻轻教训他一样。
他这会儿才发现,方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心底里直呼某人的名字,没加上什么碍事的“老师”称谓。
什么时候才能够光明正大叫那个人的名字……停停停,尤珈老师的心情不好,不要再想这些了。
希尔诺晃晃脑袋,把不干净的想法一次性通通轰出去,开始静下心来想正事。
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对着老师想七想八的,他是来看看他的小猫一只猫在外有没有受欺负,需不需要他亲自抱回家,再给予温柔的安抚。
现在看来,他的猫猫确实受欺负了。
尤珈老师在笑,可那笑并不算开怀,笑得又疯又冷——虽然这样很好看。
希尔诺想起来,这几天老师每次回家时都闷闷不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安静休息。
为什么老师不回房睡觉,偏偏要坐在客厅里呢?
希尔诺当然知道,因为尤珈老师的卧室里可没有他,没有他温柔的按摩和温暖的拥抱。
尤珈老师从来不会主动说想要什么,像是从小得不到关爱的孩子,明白哪怕说出需求也得不到满足,甚至会得到恶意的嘲讽或是打压。
于是沉默着放弃着,永远把“想要”藏在心底里,觉得说出口就输了,就会被拿走想要的东西。
孤儿院……希尔诺不知道尤珈老师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小时候的尤珈老师是否和现在一样。
总是摆出副冷酷的样子面对别人,像是谁靠近都要挠一把,把别人都赶走……但猫猫是乖猫猫,从来不会主动挠人,只有猫猫自己被欺负的份。
只有在想要保护别人的时候,才会害怕地伸出爪子挠一挠坏人。
但猫猫不喜欢这种感觉,猫猫恐惧伤害人的感觉。猫猫很爱干净,不会喜欢爪子上沾染的血腥。猫猫觉得恶心,猫猫在害怕。
尤珈老师,他不喜欢这样子。
——我好像,做错事了。
希尔诺呆呆地看着那张很疯的笑,尝到了嘴角的咸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哭了。
似乎安静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