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马皇后有经验。
在外头晒了阵太阳,两人才进厢房说起平阳近日的情况。
中午崔文熙高兴,小酌了几杯。
赵玥也饮了少许。
若是往常,他的酒量不至于这般差,许是昨儿审批奏折熬得晚了些,有些受寒,午休小憩便觉头有些胀痛。
崔文熙命人备姜汤供他驱寒,又取平日里缓解头疼脑热用的清凉膏给他揉太阳穴。指腹上的力度刚刚好,沾了药膏凉津津的,赵玥闭目养神,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熟了。
见他没了动静,崔文熙拉被褥盖好,才走到外头问:“昨晚殿下是不是熬夜了?”
卫公公愁眉苦脸道:“临近年关,朝廷政务事多繁杂,这两日殿下忙碌了些,都歇得晚。”又道,“崔娘子且劝劝,断不能仗着年轻这般折腾。”
崔文熙:“他这会儿歇着了,我看他睡得沉,多半是疲了。”
哪晓得这一躺就到了申时,眼见天色不早了,赵玥却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卫公公心下不禁着急。
崔文熙进屋轻轻戳了戳他,赵玥迷迷糊糊睁眼,只觉得昏天暗地,不知睡到几时,她坐到床沿道:“殿下该回了。”
赵玥“唔”了一声,喉结滚动,觉得口干舌燥,崔文熙起身倒温水给他饮。
他喝了一杯水,还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倦得乏力,根本就不想动,便又躺下了。
崔文熙耐着性子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该回了。”
赵玥翻身背对着她,呓语道:“头晕,不想动。”
崔文熙戳了戳他的背脊,他像泥鳅似的蠕动两下。
也在这时,外头传来卫公公的声音,“殿下该回了。”
赵玥不耐烦道:“不回了。”
崔文熙:“……”
卫公公:“……”
隔了好一会儿,崔文熙才温声道:“殿下回罢,倘若被宫里得知你彻夜不归,卫公公势必逃不了责罚。”
赵玥拉蚕丝被把头蒙住,“有余嬷嬷在,她会应付。”又道,“我头痛,还想多睡会儿。”
崔文熙皱眉,“那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赵玥:“不用,躺会儿就好。”
他主意已定,崔文熙也不好多说,便出去了。
外头的卫公公见她出来,上前道:“如何?”
崔文熙摇头道:“殿下说他不回宫,兴许是近些日劳累狠了疲倦,要多躺会儿。”
卫公公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既然不回宫,就得做不回宫的打算,当即便去安排。
赵玥好歹是一国储君,若是在这里出了岔子,谁都当不起这个责。
晚上赵玥连饭都没吃,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过好觉似的,睡得可沉了。
崔文熙怕他受寒半夜高热,便歇在了耳房,好随时听他的动静。
哪曾想半夜时外院忽然变得嘈杂起来,隐隐听到人声吵闹,睡梦中的赵玥被惊醒,唤道:“元娘?”
崔文熙从耳房撑灯过来,匆匆挽起头发,披着外袍,一脸不明所以。
赵玥睡眼惺忪问:“外头怎么了?”
崔文熙皱眉道:“你且躺着,我去瞧瞧。”当即便唤芳凌。
不一会儿芳凌匆匆进屋来,向二人行礼。
崔文熙打哈欠问:“外院是怎么回事,怎这般吵闹?”
芳凌答道:“方才听陈婆子说好像进了盗贼。”
听到盗贼,崔文熙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看向赵玥道:“天子脚下竟还有盗贼,殿下狠该反省反省。”
赵玥:“……”
崔文熙又同芳凌道:“伺候我更衣,去瞧瞧。”
赵玥皱眉,“你一个妇道人家,莫要被吓着了,让卫少忠去处理。”
崔文熙不屑道:“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当初何必离开庆王府,乖乖待在里头由男人护着不挺好?”
赵玥:“……”
被她噎得无语。
崔文熙又道:“莫要让卫公公出面,我不想牵扯到宫里,传出去了不像话。”
芳凌伺候她挽发更衣,又取来手炉和披风防寒保暖。
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被火把照亮了,那翻墙而来的贼子被两名暗卫架住胳膊,头上罩着麻袋,虽然无法动弹,嘴里却骂骂咧咧,猖狂得很,嚷着要见他们的主子。
崔文熙由芳凌伺候着去前院。
二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盗贼,哪曾想她们刚走去,就听那贼人嚷嚷道:“崔娘子好生厉害,院里竟养了这般猛虎!”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崔文熙看向陈婆子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架住贼人的暗卫说道:“这小子半夜从后门翻墙,被我们抓住,请崔娘子定夺,是否送官。”
也在这时,一家奴过来说守在后门的旺财兴许是吃了带有蒙汗药的肉包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崔文熙懊恼道:“真是胆大包天,半夜私闯民宅意图不轨,赶紧给我送官!”
此话一出,那贼人当即便嚷嚷道:“崔氏你敢!”
这话把在场的人们唬住了,崔文熙被气得不轻,啐道:“大胆贼子,半夜私闯民宅为非作歹,谁给你的豹子胆?!”
那人厉声道:“崔氏你先瞧瞧老子是谁再定论也不迟。”
崔文熙当即命人把他头上的麻袋揭了。
那袁五郎想是挨了揍,脸上红肿,一副要吃人的暴躁模样,龇牙咧嘴的很是唬人。
见到他,崔文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拿过火把上前细看,不是袁五郎是谁?!
她一时愣住了,竟不知作何反应。
袁五郎委实猖狂,一张脸上写着邪气,明明干了混账事,却阴阳怪气道:“崔娘子,是否把我送官,还请三思而行。”
崔文熙后退两步,脸色难堪至极。
芳凌赶紧上前扶住她,压低声音道:“娘子,不能送。”
袁五郎仗着她们是弱质女流,且要保名声,威胁道:“今日你若把我送官,丢的是谁的颜面?还不是你崔氏水性杨花勾引我袁五郎,你若是安分守己,我岂会大半夜翻墙?”
这话委实把崔文熙气得不轻,指着他道:“无耻之徒!”
袁五郎冷哼一声,眼睛不安分在她身上瞟,“就算你把我送官又如何,我爹是西伯侯,只要跟府衙打声招呼,前脚一进后脚就出,你能奈我何?”
崔文熙冷脸盯着他,沉默不语。
这等无耻之徒委实叫人头疼,你压根就不能拿律法来压制他,他说得也不错,就算前脚把他送了官,西伯侯后脚就会去捞人。
京中权贵盘根错节,个个背后都有来头,没有哪个京官愿意得罪人,可若就这么放了,她心里头又不甘心,且还不能对他动用私行,怕袁家找麻烦。
这等鼠辈跟狗皮膏药一样招人嫌,有侯府背景,打也不是,只能避让,委实叫她不爽。
正拿不定主意时,忽听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卫公公,“是哪条狗在院儿里狂吠,扰了我家主子的清梦啊?”
见他出来,崔文熙脸色一变,惊诧道:“卫……”
卫公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袁五郎总觉得他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口出狂言道:“你又是哪家的狗敢跟老子狂吠?”
卫公公并未回答,只朝暗卫招手。
二人得令,把袁五郎往正厅押去。
崔文熙见状,当即腿软往下滑,芳凌连忙扶住,她哆嗦道:“天杀的,要出事!”
正厅里烛火通明,赵玥披着外袍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不耐。
不一会儿袁五郎被押送进来,本来还嚣张跋扈,结果猝不及防见到太师椅上的赵玥,顿时像见鬼似的瞪大眼睛,表情裂开了。
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