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下定决心要和离, 崔文熙也不为难他。怕他隔一晚就变卦,她命婢女去听雪堂请薛嬷嬷过来做见证人。
得知赵承延与崔氏达成和离的意愿后,薛嬷嬷连忙过来, 一进厢房就焦急道:“还请娘子三思!”
崔文熙露出无奈的神情,缓缓说道:“嬷嬷伺候了四郎多年, 这些年我嫁进赵家,有诸多不合意的地方皆靠嬷嬷劝言,如今走到头了, 还请嬷嬷理解我的难处。”
薛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赵承延道:“郎君……”
赵承延似下定决心,说道:“我意已决, 你莫要从中作梗。”
薛嬷嬷欲言又止。
崔文熙朝芳凌做了个手势,笔墨伺候, 由赵承延亲自写和离书。
往日夫妻二人闹得生伤, 今日却异常平静,赵承延算是君子了一回, 写下的和离书丝毫没有中伤女方的言辞,先是感念夫妻结合的欢喜,而后便是七年相处的喜怒哀乐, 最后才是达成和离的平静与祝福。
字字恳切,未耍花招。
写完那份和离书,崔文熙接过细看, 没有不妥之处。
得到她的赞许,赵承延便抄写了一份。
二人各执一份,签字画押, 明日要拿到官府备案, 且还要把玉牒上崔文熙的名字除名, 后续还有不少繁杂手续。
和离书敲定后,崔文熙毫不客气讨要了一处庄子,数十亩田产和两家商铺,以及一处两进宅院。
赵承延非常大方应允,并附带一匣子现银。
可见他是急切想结束这段婚姻的。
翌日夫妻双方的和离书被送到府衙备案,各处房产田地的变更手续也已进行,待一切手续完成后,崔文熙就会搬离庆王府。
在办理各类手续期间,崔文熙回了趟娘家,把与庆王和离的消息告知金氏。
金氏颇觉诧异,吃惊问:“庆王准允和离了?”
崔文熙自顾剥桌上的荔枝,芳凌把庆王写的和离书送上来,还附带一份因和离赠予崔文熙的田产合约。
金氏看过后,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道:“我原以为你们还会闹一场,哪曾想,竟这般顺遂就离了。”
崔文熙爱极了荔枝的鲜甜,汁水丰盈,委实不错,调侃道:“若不是那外室订了一口棺材躺进去绝食,我哪有这么快脱身?”
听到这话,金氏皱眉道:“简直不成体统。”
崔文熙抿嘴笑,“阿娘甭管手段如何,只要能让我脱身从那个火坑里跳出来就行了。”又道,“还好那混账东西有点良心,我讨要的田产应允得也算大方,这几日在办更名手续,总比灰溜溜出来的好。”
金氏叹道:“往后你的日子我操心得很。”
崔文熙没心没肺道:“操心什么呀,过两日我得请平阳和永宁来长陵坊庆祝庆祝。”
金氏:“……”
崔文熙:“顺便再放两串炮仗。”
金氏:“……”
真是服了!
就这样,崔文熙和离的事在娘家算是默认接受了,大家都很平静。
不过宫里头的马皇后得知庆王要更改玉牒除名的事还是挺唏嘘,同圣人道:“老四还真与崔氏和离了。”
赵君齐不以为意道:“他那个样子,迟早的事。”
马皇后:“想想当初二人成婚时十里红妆,哪曾想,却没能走到头。”
赵君齐:“这便是崔氏福薄,她若没出岔子,两人不就好好的吗?”
提到这茬,马皇后也觉得无法理解,“这多半是老天爷嫉妒,瞧她家世好,身段脸嘴好,学识也不错,偏就不让她做娘。”顿了顿,“太医院也瞧过好几回了,也没诊出个名堂来,真是奇了。”
赵君齐点评道:“论家世学识倒是顶好的,除了无法生养,其他挑不出毛病来。”
马皇后:“品行也不错,不过这回算是老四辜负人家了。”
不一会儿赵玥过来回禀政事,听到二人说起庆王,故意好奇问:“阿娘在念叨什么呢?”
马皇后:“你四皇叔前儿上奏说要更改玉牒,把崔氏除名。”
赵玥挑眉,“离了?”
马皇后点头,“听说那外室怀身大肚躺棺材里以性命做要挟,你四皇叔无奈,便允了她,与崔氏和离。”
赵玥抿嘴笑,“四皇叔糊涂了。”
马皇后:“确实糊涂了,不过求仁得仁,他期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血亲,与崔氏和离倒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就庆王夫妻议了一番。
赵玥呈上政事公文,赵君齐不耐道:“儿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太上皇,不为这些琐事烦恼?”
赵玥:“……”
马皇后忍不住插话道:“你好歹让二郎娶妻生子成了家再做打算。”
赵君齐:“那便早点安排上。”顿了顿,“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都不上点心。”
马皇后:“……”
见二人又要老生常谈,赵玥识趣道:“爹既然烦心,那儿就不打扰了。”说罢便匆匆离去。
走到半道儿上,赵君齐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下个月镇国公六十寿辰,你替我走一趟,我就懒得去凑热闹了。”
赵玥顿住身形,不满道:“爹,你能不能稍微像个样儿?”
赵君齐理直气壮道:“你前阵子不是挺爱凑热闹的吗?”
赵玥:“……”
怕被自家老子给气死,他懊恼地背着手走了。
没过两天崔文熙搬离了庆王府,把宅子打理妥当后,给平阳和永宁送了帖子,请二人过来庆祝。
二人结伴登门。
崔文熙领着她们逛院子,三人走在什锦花窗游廊上,她打趣道:“往后我就在这儿落脚了,可比不上庆王府阔绰。”
平阳挽着永宁的胳膊,回道:“我以后叫你什么呀,还唤四皇婶?”
崔文熙:“别,我可不能白占你四皇叔的便宜。”
永宁称赞道:“你这院子好,不比瑶光园打理得差。”
崔文熙半信半疑,“真的假的?”顿了顿,“上回在畅音阁见到的小郎君呢,怎没捎带上?”
听到这话,平阳忍不住道:“姑母还真是死性不改,又哄小郎君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