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马皇后语重心长道:“且听我一句劝,天下乌鸦一般黑,四郎纵有多般不是,对你也算得上忠诚。”
“四郎待臣妇极好。”
“你心里头明白就好。”又道,“以你如今的情形,以后离了他,要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可不容易。”
崔文熙垂眸不语。
马皇后继续劝说:“我是过来人,知道女郎家的不易。你生得窈窕,又出挑抢眼,若背后没有一个郎君护佑,京中不知多少男人觊觎着呢。
“庆王府好歹能让你遮风避雨,若离了四郎,你难不成回娘家避难?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时长日久,兄嫂又当如何看待你?
“长月,听我这个大嫂的一句劝,女郎家要学会低头,方才过得体面。
“你性子太傲,打小娇养在国公府,受不得半点委屈,如今四郎此举确实不地道,可你自身也有许多不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双方何不各退一步,全了二人的体面?”
马皇后的这番劝言字字中肯。
她说得确实不错,一个女人生得太过抢眼也是种罪过,因为对于这个父权社会来说,女人就是附属物,任何人都可以争抢。
一旦崔文熙丧失了庆王府的庇护,纵使有国公府这个娘家,但也架不住明里暗里的觊觎手段。
以她目前的身份,生得娇美,且成过婚,没有生育,在京中贵族中名声甚佳,暗地里不知有多少男人想尝她的滋味。
与庆王和离,无异于自毁前程,自寻死路。
马皇后同她说这些,可见是有考量的。
相对于委屈来说,和离后要面临的现实更不容易处理。
毕竟女郎家只属于后宅,内院里的冲突是轻车驾熟的战场,而外院所面对的风雨就不是那般体面了,可容不得你有后退的余地。
这番肺腑之言都被崔文熙记下了,她起身朝马皇后行大礼道:“多谢大嫂一番劝诫,长月都记下了。”
见她的态度谦卑,不像先前那般孤高,马皇后上前搀扶道:“往后的路毕竟要靠你自己去走,能听进去自然是好的。”
崔文熙看着她,正色道:“娘娘的话臣妇会仔细斟酌。”
马皇后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有两个女儿,平阳比你大,命却没你好。她早早地丧了夫,如今孤身一人,若不是有宫里头这个娘家做倚靠,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这世道对女郎家向来苛刻,你的不易,我也能理解,只是该低头的时候,莫要较劲儿,得多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不让家中二老为你担忧,就已然不错了。”
“娘娘说得有道理。”
“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待家中父母过身,便失了仰仗,往后处处都要亲力亲为,总归得让自己有个家室才是正事,日后也不至于孤苦。”
崔文熙没有答话。
马皇后严肃道:“我同你说这些,皆是出自肺腑,同为女郎,且有女儿,自然知道女郎家的不易。
“纵然四郎有诸多不是,他求助宫里劝和,可见是不想与你分离的。
“你夫妻二人恩爱七年,相互扶持走过来也是不易,人生数十年,哪有一帆风顺的?
“倘若这道坎跨了过去,往后就不会这般为难。你若应承不提和离,他说去母留子,待子嗣产下后,中宫替你做主把那女郎处置就是,无需为一个乡野女而烦恼。”
这番话委实窝心,崔文熙轻声道:“娘娘待长月的好,长月都记下了。”
她们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赵玥的调侃声,“我当阿娘与谁打得这般热络,原是四皇婶进宫来了。”
太子驾临,崔文熙朝他行福身礼,道了一声殿下。
赵玥先朝马皇后行礼,而后才同崔文熙还礼。
他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视线无意间落到她雪白诱人的颈脖处,不露痕迹避开了,故意说道:“前阵子四皇叔休沐都在宫里陪父亲听曲儿,今日四皇婶进宫来,可是陪阿娘唠嗑的?”
崔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