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瑶笑了笑,“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后来我妈改嫁,我随我新爸姓,不然的话我大概和贺哥一个姓氏。”
邵瑶:“其实我妈和后爸对我都特别好,有求必应,只不过后来他们又生了个小孩,对我的关注渐渐就少了,这些年更是,我在外省上大学,跟他们几乎都没联系。”
邵瑶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我看他们朋友圈,反而他们才是那个一家三口,我都不知道我是哪来的。”
“昨天……我打电话回去,结果他们人全都在国外度假了,但是我却一点都不知道,算是白担心一场。”
邵瑶低下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邵瑶说完,其实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可笑了,或许在别人听起来会特别矫情吧,但是她一个晚上经历了和男朋友分手,听到了毁灭三观的话,还得到了父母根本就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消息,在这样的处境中,无论如何心情都好不起来。
随后她听到了姜姐姐的声音。
“那你跟我们一起吧,现在不就有地方去了吗?”
仍然是那么温和,就好像是无论发生什么,待在她的身边就会很安心一样。
这种安心感和贺哥所带来的不同,那种是因为知道他足够强大,军人身份天然的让人信任,但是和姜姐姐在一起,则是一种来自于心底的安心感。
就像是……
在心灵的归乡之处一样。
邵瑶笑了,她看向姜穗,认真道:“姜姐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非常的亲切。”
这个看起来温婉又柔顺的女人笑了,她笑起来时身上的那种顺从怯弱感就消失了,如果硬要邵瑶来形容这种笑的话——
她感觉,仿佛有一种母性的柔和在其中。
女人说:“我也是,见到你的第一面就非常喜欢你。”
邵瑶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姜穗时,特别想和她说话,想靠近她,想亲近她,就好像……
“姜姐姐。”邵瑶说,“我总感觉我上辈子认识你。”
邵瑶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感觉她说得特别像骗子,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感受说完。
“而且……我老是感觉,上辈子你救了我一样。”
然后姜姐姐捂住嘴,浅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羞涩笑意。
“你在说什么呢?”她轻笑道,“神神叨叨的,如果我们上辈子认识的话,不正是说明我们有缘吗?”
姜姐姐说:“说起来,我这个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脾气性格也非常平庸,你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美女呢。”
平庸吗?
邵瑶一点也不觉得。
面对危险时的果断和决绝,还有不错的身手,可都比他们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学生厉害多了。
“在聊什么?”
温和青年的声音打断她们二人的对话,姜穗和邵瑶抬头望去,看到的是摩丝发蜡的徐定生,他微笑着,看起来像是调整好了心情。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听你们的对话的,我只是听到姜小姐说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办法离开这里是吗?”
未等姜穗和邵瑶开口,徐定生又温和道:“不必急着反驳我,那位和你们一起的贺先生是个军人吧?太明显了,军方的身手和身姿步伐,他带着你们出现在这里,原本是不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你们肯定是有离开的方法的吧?”
程洋原本在一旁打完电话emo,他听到了徐定生的话,立刻站起来走到邵瑶和姜穗身旁,警惕地盯着徐定生,“你要干什么?”
徐定生伸出手,像投降一样,“冷静冷静,不要一副我会害你们的样子。”
徐定生说:“我也是受害者,现在人多力量大,一起合作离开不好吗?”
姜穗看着他,“你的目的是去哪?”
徐定生放下手,他发现了,这两男两女的组合里,除了那个叫贺朝的男人是这几个人的核心之外,说得上话的好像就是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女人了。
另外两个小年轻,都十分听从她的话一样。
徐定生说:“原本我是打算回家的,但是好巧不巧,我家就是新闻上说的沦陷点,我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了?!”吴志成的怒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姜穗转过头,就看到房间的一角,又一次暴怒的肥胖男人。
徐定生也看了过去,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冷意,“情绪这么不稳定,竟然还是国家公务员。”
邵瑶:“他竟然是公务员?”
徐定生嗤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但是看到了她和邵瑶,又放了回去。
“上北发改委的,二十年了仍然是个小科员。”
随后徐定生听到了女人听起来十分没有攻击性的声音,“既然只是个小科员,怎么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他很不一般的样子。”
还挺敏锐。
徐定生看了姜穗一眼,随后非常耐心地解释,“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一般人肯定都会说不知道,他就能接上下句,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女人竟然回答了。
“是因为这里面的地下赌场?”
徐定生笑了,他原本那种温和的气质发生了些许改变,一双黑眸变得饶有兴味,轮到他好奇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看向仍然在对电话那头人暴怒发言的肥胖男人,她声音仍旧是平淡又温顺。
她瞥了眼他,“你不就是一旁放高利贷给他赌的那个?”
徐定生这回是真的笑了起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对方给看穿了,他真的十分好奇,那种彬彬有礼的语气都不再那么客气。
“是贺先生和你说的?”
女人微微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发现的。”
徐定生在赌场里看着人来人往,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看不透这个看起来像是大街上给最普通的那种家庭妇女类型的女人。
不过虽然她气质非常普通,但是却意外的有一张较为漂亮的脸蛋。
还未等徐定生再说些什么,刚刚还说到的贺先生就走了过来。
其实徐定生是因为礼貌才叫的男人贺先生,徐定生知道这个男人和“先生”二字一点都搭不上边。
他虽然身姿挺拔,走起路来有着很明显的军方痕迹。
但是他笑起来时黑色眼眸中如同野兽般的精光与仿佛暗藏着危险的暗涌,都让人知道他并不好惹。
勾起唇时的桀骜与不驯,更是将那种玩世不恭的气质流露了出来。
这种人,看似好说话又简单,实际上却是非常不好惹的那种类型。
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却是非常靠谱。
这是短短几面,徐定生下的结论。
就好比现在,男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刚才那个看似温顺实则滴水不漏的女人面前,那双如狼一般的瞳仁已经紧盯着他了。
男人道:“徐先生,有事吗?”
徐定生也重新挂上了彬彬有礼的笑容:“贺先生,我只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些事。”
他笑道:“贺先生是军人吧?是要来保护我们这些普通公民的吧?”
而对面高大的男人听到之后,裂开嘴,露出了森白的牙,笑了一下。
“徐先生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公民。”他说道,“身上不少案子了吧?”
徐定生轻描淡写,温和笑道:“没有,我这个人非常谨慎又小心的。”
此时的吴志成也打完了电话,他几乎是忍着气走到了徐定生面前,也不管他们几个人在对话,直直地看着徐定生。
“david,你说的那两百万,这种时候还能及时打到账户上吗?”
徐定生惊讶,随后化为不动声色的笑容,“吴先生,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钱啊?”
吴志成脸上还有着刚刚被揍了一拳的青紫,他布满红血色的眼球几乎要凸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徐定生,“你就说可不可以。”
徐定生唇边的笑意加大:“当然可以,吴先生,只不过现在你身上,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抵押了的东西了吧?”
徐定生说:“我不要房子,我也不缺钱,你身上的器官在午夜那一场已经赌掉了,你现在还要赌什么呢?”
吴志成一字一句,仿佛还带着血的味道:“我的命。”
徐定生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黑眸微微一眯,“吴先生,你的命可一点都不值钱。”
就在吴志成发疯的前一秒,徐定生又悠然道:“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好心肠,这种关键时刻,愿意花钱买下你的命。”
他拿出手机,对着众人道:“失陪一下。”他也丝毫不问吴志成要着两百万做什么,走到一旁打电话,显然是正在操作给吴志成转两百万。
吴志成一下子松懈下来,靠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程洋看着他一身颤抖的肥肉,还有惨白惨白的脸,有些不忍心。
“你要这两百万做什么?世界都变成这样了,钱将来一点用都没有。”
吴志成根本没听钱一点用都没有这句话,对于他来说,钱才是在这种时候最有用的东西。
也许是他憋得太久了,需要找人倾诉。
他喃喃道:“我儿子被咬了,那边说要两百万做手术才能恢复正常,我们老吴家就他一个男丁,我必须救他!!”
随后他暴怒起来,“那个该死的婆娘!竟然自顾自地逃跑了!当初离婚了说好会照顾好儿子的,竟然还让他遇到这样的危险!!”
姜穗感觉吴志成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很显然是因为今晚的一系列刺激所导致的。
程洋说:“不是吧?你真的信了吗?这一听就是骗人的啊!都什么时候还有电信诈骗啊这些骗子未免也太敬业了一些吧!”
吴志成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
姜穗移开视线,一抬头就看到了贺朝看着自己。
他略微皱着眉,黑眸里似乎有什么黑暗的情绪一划而过。
他对着她说:“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姜穗勾了勾唇,她并不知道此时她的神色有多苍白。
姜穗说:“可是现在已经是早上了。”早上六点钟,太阳都快要升起了。
贺朝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姜穗才发现他已经在窗边帮她铺好了地铺。
贺朝低声说:“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睡一觉再说。”
姜穗看他,“那你呢。”
男人勾唇一笑,黑眸闪烁着清亮的光。
“守着你。”
一旁的邵瑶看了看远处的姜姐姐和贺哥,然后又看了眼一旁打电话的徐定生,瘫坐在房间门口仍一动不动的李大鹏,最后是瞎嚷嚷的吴志成。
程洋坐在了刚才姜穗的位置,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吴志成。
程洋看向邵瑶:“你不觉得徐定生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吗?哪有人命是可以买卖的啊!”
邵瑶看他一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程洋被问住了,“什么?”
邵瑶:“这就是资本家。”
程洋:“啊?”
邵瑶:“你之前996,不也是卖命吗?”
程洋:……
程洋被击中了。
半晌,他颤抖道:“靠……我他妈一个月才七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