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意本想让林星微高兴才在剑身上刻了星星,没想到却戳到她伤心处了。
正无措时,林星微一笑,“我祖父多虑了,过不了多久,我和我母亲就真如同晦暗的星星,缓缓坠落了。”
铁匠铺里顾客很多,曹意见林星微情绪不对,向老板扔下一锭银子后拉着林星微出了店门,拉着林星微上了马车。
马车缓动,曹意才问道:“魏明霁说了什么吗?”
曹意从林星微的神态中看出了答案,惊问道:“他真的要动苏太尉?他亲口同你说的?”
林星微点了点头。
“他同你说这些,就不怕你向太尉府告密?”曹意道。
魏明霁自是不怕,从林星微从魏府出去,他的人就在后面紧跟着了。如果林星微没有来铁匠铺而是去了太尉府,说不定魏明霁的人冲出来会将她杀了。
林星微也相信,魏明霁和皇帝布了一年多的局,外祖父和舅父怎会察觉不到。
再说,今日如此突兀的宫宴,连林星微都看出不对了,外祖父和舅父是沉浮于宦场的老手,定也嗅出今日宫宴不同以往的气味,是以,轮不到林星微去告密。
回到侯府,林星微让管家拿来账本,和所有的房契地契,仔仔细细清算着只属于侯府的家财。
何妇有些纳闷,依旧笑着道:“郡主不用数,郡主和夫人将来的衣食是无忧的。就是郡主一辈子不嫁人,咱们侯府也养得起。”
林星微担心不是这些,她是想看看林家的所有家财那些是属于侯府的,哪些是属于两位叔父的,别到时候魏明霁带人抄家时连累两位叔父的财产被抄了去。
不看账本不晓得,一看才知道侯府已经没多少家财了,母亲已经将大部分值钱的田庄铺面和生意都分给了两位叔父。
所剩不多的是留给林星微的嫁妆,现有的这处宅子已经写上了温林的名字,落款的日期是铜陵王自戕、皇后禁足不久之后。
原来母亲早就做准备了。
何妇看到侯府几无家财,慌张地说不出话来。
林星微正要去找母亲,侯夫人先长上她了,侯夫人轻轻挪步进来,语气再平和不过,“年过完了,你在家也休息不好,收好东西明日一早就去镜台。”
“我不想去镜台。”林星微道。
侯夫人恍若未闻,继续道:“我已经让知昂来接你了。”
侯夫人不容林星微反驳,朝何妇道:“你帮郡主收拾一下衣物,厚的薄的都多带几件。”
“母亲,我哪都不想去,只想陪着母亲。”林星微泪眼婆娑。
侯夫人却很镇定,走过来抚着女儿的脸,柔声劝道:“你舅父他们家出了点事,我要回太尉府帮忙,你在镜台小住几日,我忙完了就回来接你。”
侯夫人说得云淡风轻,林星微心头无比清楚,这不是小住几日这么简单。
今日下午回来时,二叔父将祖父祖母送回祖籍老家“转亲戚”去了,林庭屿将秦家嫂嫂送回了娘家养胎,林呈桉的老婆孩子跟着三叔父和三叔母去了蒙县,这个家的人在半天内都走空了。
就连毛毛和狮狮也被罗浮从后院牵到了府门口,侯府的年轻家丁被遣散了一半还多,留下的多是年老无处可去的。
侯夫人已经做好了保护这个家的一切举动,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去处,唯独放弃了自己。
“那我兄长呢?我想去温府住。”林星微问。
侯夫人淡淡道:“岁晚公务繁忙,你就别去打扰他了。庭屿呈桉也是,还没开年就忙得焦头烂额了,连媳妇孩子都照顾不到。”
真有那么忙吗?去年这个时候袁澄被害案、太子受贿案、曹荣助逆案交织在一起,朝臣们也是元宵节过完才开朝会的。
林星微无法再抗拒反驳,第二日平旦林星微就被曹意接走了。侯夫人让云珠、水珠贴身照顾郡主起居,让罗浮寸步不离照顾郡主安危。
变故发生在两天后的夜里,阳翟军围了太尉府,却只抓到了苏太尉一人,四五个奴仆,一家近百口人逃得无影无踪。
魏明霁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浩大的一个家族能逃到哪里去,三五日内悉数抓获归案,连太尉府上的看门狗都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