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妇道:“此处是知昂公子的镜台,昨日傍晚罗浮将我们送到这里,知昂公子为郡主弹了一夜的瑶琴,这会儿去睡了。”
林星微还很虚弱,云珠端来的肉羹,她勉强吃了半碗。
才小半碗羹,就将云珠和何妇高兴坏了。
“郡主在侯府时吃两勺吐三勺,今日是第一次吃这么多。郡主还吃么?奴婢再去舀来。”云珠高兴地声音有些发颤了。
林星微摆摆手,又躺下了。
何妇道:“郡主的胃口不比以前,能吃这些就很好了。”
云珠悄然退下,何妇在一旁做着女红打发时间。
林星微心头闷闷的,渐渐地又睡了,迷迷糊糊中又想起那人皮鼓来。
如溺水之人想要大口呼吸,却从口鼻灌入了更多的水,淹入肺腑,令人憋闷绝望。
何妇发现了林星微又不好了,怎么唤都唤不醒,只好将曹意喊了来。
曹意抚琴,曲调如清风拂面,令人身心爽朗。渐渐地,林星微才陷入了安静。
曹意起身道:“如果郡主晚上能睡得安稳的话,白日就尽量别让她睡了吧。我差人去做了轮车,过两日就送来。春日天气好,镜台的景致也非常好,就劳何大娘将郡主推出来吹吹风看看景。”
何大娘向曹意投来感激的眼神,肯如此对有宁郡主费心思的只有曹意了。
林星微来了镜台,连累着镜台也热闹起来。
温林一日三趟地跑,知道妹妹稍稍好转了,各种补药都送上门来了。
林庭屿要准备自己和秦怀柔的婚事,百忙之中也抽出时间来镜台看望妹妹。
林呈桉和曹瑞岑也会给林星微带来新鲜的玩意儿,哪位名士的字帖,翻遍都城找来的孤本藏书,铃铛手钏等各种好东西……
曹瑞岑将镜台院子里的朵都快要摘光了,插在瓶里摆在林星微的妆台或者案桌上。
林星微的房间本就如海,挂着一整墙的百岁兰,地上摆了一圈月季和狐尾百合等等,曹瑞岑的插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
曹意看妹妹的举动,笑了,“房中本就摆了,这些就是留在院中看景的,你都摘光了算怎么一回事?”
曹瑞岑无所谓的看兄长一眼,“幺兄晚上给郡主弹一夜的琴,白日里补觉,郡主白日里也不愿出来,谁看这些呀,倒不如我插进瓶里搬到房中给郡主看。”
曹意灿灿一笑,“那由着你吧。”
即便从前家世宏大之时,曹意也没这么多笑容。父兄被杀,家世零落之后,曹意如死人一般活着,自从林星微来了镜台,曹意有了从前没有的精气神,曹瑞岑都看在眼里。
他能乐此不疲给郡主弹琴,从人定之时弹到平旦日出,期间四五个时辰可以不喝一口水,手指弹得红肿麻木也能坚持让曲调宛转悠扬。
曹瑞岑问幺兄,“幺兄的笛子更美妙,为何不给郡主吹笛子呢?”
曹意神色淡淡:“郡主喜欢的是瑶琴,我若给她吹笛子,她大抵就会想起从前我对她的伤害,她也会睡不好了。”
曹瑞岑悠悠的道:“比起魏明霁,幺兄那算得上什么伤害,你俩退婚,你当时受的伤害可比她大得多了。”
曹意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