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霁眉眼微虚着,看穿了林星微的小伎俩,他大步走到茅屋前,脱履上台阶亲自推开了门,等林星微先进去后他随后进门反手将门关上。
这茅屋从外看其貌不扬,内里却是很干净雅致。
上次她抓包魏将军给陈溪南送密令珮也是在此处,如今屋内格局与从前变化甚大,从前的围床换成了榻,茶案换了一张更大的,墙边还有一张宽大的虎爪红木书案,上面摆了好些书卷,地上铺了木地板还刷上了亮锃锃的桐油。
墙壁上还挂了几幅意境雅致的绢帛画轴,顶上还挂了两只枝丫八叉的油灯,黄铜亮锃锃的,没有沾染多少油污。榻边还两口高柜,此地显然是新装潢不久的。
林星微轻声问道:“此屋是将军休憩之地?”
魏明霁坐到茶案前,道:“是,这是我从前从一农夫手中购得,炉汀山风景别致,空闲时我会来此处歇两天。山上跑跑马,打一些野物,拿下山烤了吃了再回去。”
他摘下头盔和面具,眉头微挑,“杵那做什么呢?坐吧。”
“将军要同我说什么,我站着听。”林星微站在门口,不愿再多走一步。
魏明霁眉目一沉,“叫你坐你就坐,不然我过来拽你。”
林星微扭捏地坐到了魏明霁对面,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发话。
魏明霁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小炉子里的柴火,准备着烹茶所用的一切。
待将装了茶叶和水的陶瓷茶壶放到了小炉子上,才坐正了道:“我想郡主是误会我了,我从未想要放过陈溪南,是以,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搞这么多陷阱,伤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连累了你的好姐妹受罚。”
就知道他是寻她麻烦来的,林星微的眸色也阴沉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将军是给阳翟军和颍川百姓报仇,而我是给自己报仇。”
“往远了说,陈瑞谋害了我父,致使我们母女凄苦度日;往近了说,陈溪南半道设下陷阱,害我义兄断腿,杀害那么多护卫将士的性命,我让她吃一些我们吃过的苦头,有何不可?”
“我知道是你告诉了我未来嫜父,使他责罚了阿岑,将军也会想法子告诉我母亲,可那又怎样?即使我母亲重罚我,我也不会后悔,只会后悔陷马坑没有挖得更深些、天网没有多布置几张、没有将陈瑞的尸骨挖出来鞭尸!”
魏明霁静静听林星微将话说完,才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陈瑞一家,不然我会建议太子将砍头变成腰斩了,让陈氏父子死得更惨烈些,将陈家家眷发配到更偏远的地方,以解你心头之恨。”
“哼。”林星微轻笑,狠厉道:“陈氏父子恶事做尽,将军宽宏大量还允许人给他们收尸安葬,这与将军‘魔鬼’的名号很不相符。换成是我,死后也要叫他们曝尸三日,变得臭不可闻后扔进乱葬岗喂野狗!”
茶扑开了,魏明霁从小炉子上将茶壶提到茶案上,斟了两杯,推了一盏给林星微,淡然一笑,“我终究是被朝廷法度给框住了,罚人的手段没有郡主这么多,我想应该将我‘魔鬼’的名号送给郡主。”
林星微身姿未动,道:“将军莫要嘲笑我恶毒,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对我好的人我百倍回报,对我不好的人我亦千倍奉还。”
魏明霁怔怔看着林星微,认真道:“我从未觉得你恶毒,反而感激你做了我做不到的事。”
“可我内心的深处却不想让郡主做这些会伤毁自身名誉的事,我要说的是郡主千万莫要因此事伤了自己,不合算的。你如今伙同曹姑娘做下这些,你就没想过你未来姑嫜会怎么想吗?”
林星微道:“若将军不告密,我未来姑嫜又怎会得知是我们做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