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歇着吧。”
穆淮策欣慰地揉揉她毛茸茸小脑袋,准备起身离开,却又被她拉住。
“若夫君双耳未损,此事会是另一番局面吧?”
趁此机会,盛季藏在心头的懊悔也小心探出一个触角。
正如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捏了捏他耳朵,这个一直不敢触碰的禁区。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知道,穆淮策是否曾怨过她,恨着她。
曾是那般高山仰止的骄傲存在,一朝因她落下神坛,自此饱受万千冷眼,与从前可谓云泥之别。
换作她,也很难不恨,不怨。
但穆淮策似乎并未有介怀,任她把玩着耳朵,“说不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刻都不曾怨过么?”
盛季追问了句,等待答案之际,她的心似被一根细线悬在了半空。
“不曾怨过,但后悔过。”
心扉徐徐打开,穆淮策也不准备隐瞒什么,“没了少掌门身份,想下山救济百姓时免不了人微言轻……罢啦,”他似笑似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人向前看。”
“那再往前呢?忽然想听听夫君小时候的事。”见他不愿多讲,盛季识趣转换话题。
得知他不曾怨她,她已似得了灵丹妙药,狠狠宽慰她惴惴不安多年的心——穆郎,阿季定会医好你的,以后你负责守护苍生,阿季负责守护穆郎。
“我是孤儿,自小有幸被师父收养,而后便在穆云派后山上专心修炼,偶尔也会下山到各地云游,修炼的初衷便是兼济天下苍生……”
简单说些儿时经历,隐去不堪回首的八百年,穆淮策转而反问:“阿季呢,从小也是一人漂泊在外?”
“不是。”盛季不想骗他,摇着他手撒娇,“过些时日,阿季再说与夫君好不好?”
等将人拐回族里认亲,无需她多说什么,以他的聪明都会一一知晓。
穆淮策无言垂眸,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思索着,小姑娘会有着怎样的过往,让她甘愿为他付出性命,却不愿将过往说与他听。
同他一样,也曾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么?
“夫君,我冷。”
盛季见他没反应,有些不安勾住他脖子,娇弱道。毕竟人家讲述自己好多事,结果到她这里却等不到下文。
穆淮策回神,反应过来小坏蛋这是心虚了,想转移注意力。但他还是扯过被子将小人包裹严实,“这样呢,暖和些吗?”
“……嗯。”
盛季瘪瘪嘴,就不能让她在他胸膛上靠一会会嘛?
鉴于这会理亏,她还是闭嘴吧。
穆淮策看透不说破,只问:“等会我要出趟门,你还有想吃的吗,顺路买给你。”
“杏楼的点心,蝴蝶酥,枣泥糕,绿豆饼,红豆牛乳糕……”
“好。”穆淮策一一记下,起身出门。
站在檐下怔了片刻,才轻叹一声离开。
小姑娘不想说便不说吧,其实离影碧影的出处,玄机阁的事,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同她讲。
在她心目中,他是个“有才有品有貌还有钱的君子”。但自打当年穆云派玄机峰顶,亲眼看见至亲之人因他的无能为力而惨死,他这些年一路走来双手已沾满鲜血。
她若清楚真相,会嫌弃他么?会害怕他躲着他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