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苍白的脸色微微动容，她望着深邃的夜空中散布的星辰，目光越发柔和。

“太子妃，你再用点劲，已经看到孩子头发了。”嬷嬷宽和的脸上带着鼓励，用手轻柔的推着太子妃高高隆起的腹部。

太子妃的脸色好了些，慢慢回暖的身体让她燃起了活下去的欲望，毕竟，还有孩子呢。

李云山轻嗤，“我若是想走，有谁留得住我，我不过是想亲眼看看那昏君的下场。”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李云山烦躁地甩开帐篷门帘，“既然娘娘意已决，我便成全你。”他冲后面的值夜士兵喊道：“将我的东西拿出来，把帐篷给蕲国皇后。”

帐篷虽然简陋，但生着炭火，与外面比起来，温暖而安心。

“你看这身后，这是蕲国众多百姓，是你的同胞，兄弟，他们正被夏兵残杀。你再看看，他们——”皇后身子一转，将手指向虚无的夜空，声音变得凌厉，“你的父辈族人，为了蕲国百姓，奋勇杀敌，他们可愿意你与自己的敌人为伍，残害他们誓死也要保卫的蕲国？”

夏兵用手挠挠头，在李云山墨黑一样的脸色中，一溜烟跑到帐篷里将李云山的东西收了出来。

“太子妃产子，本宫想借你的帐篷一用。”皇后道。

他伸手狠狠抹了一把，笑着道：“我的父亲没有战死在沙场，却屈辱的死在了菜市，李氏一族几十口人的性命啊，就只是昏君一句话，便烟消云散了。”

原本停了的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落在李云山脸上，瞬间融化。

在距她几米远的地方，一身黑衣的李云山默默的伫立着。

皇后喝道：“身为帝君，就算有冤屈不查亦是君。废话少说，本宫跟你走，你放过她们。”

皇后叹了口气，声音疲惫又带着几分沙哑，“不要为难她们母子。”她瞥了李云山手中清水一般的一泓剑光，“本宫答应你，一定放你走。”

但看着皇后的面容，她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黎明时分，炽热的火光冲天而起，千军万马似从天而降，摇旗呐喊，呼啸着席卷而来。

“哇——”

“若是李将军继续犹豫，用不了几分钟，慕侯爷怕就带着黑甲军过来了。”皇后的话里带着几分引诱，“你不是想要为你父亲报仇吗？皇帝和本宫加上钱贵妃和五皇子，这个分量难道还不够抵消你心中的仇恨？”

“圣上现在还在你手上，你当真想要做那弑君反贼，世世代代都被人唾弃？”皇后抬起手来，指着后面众人。

随着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帐篷里外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可是，有用吗？”李云山突然笑了，“娘娘，我的父辈为了蕲国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有用吗？”

太子妃死死抓住皇后的手，探究道：“母后.”

帐篷里太子妃拿过一条软帕死死咬在嘴里，双手紧紧抓住床沿，任凭额头上豆大的颗颗汗珠滚落下来，就是不发出声音。

外面响起马蹄声和厮杀声，帐篷里蒸腾着氤氲的水汽，几个嬷嬷紧张却不慌乱的往帐篷内送着热水。

李云山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好！”

半天，他从齿缝里冷硬的挤出一句，“赵午，去将钱贵妃和五皇子带上，我们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