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么个理,但他嫁了个女儿,搭上个院子,若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亏岂不吃大了。
“那就缓一缓又说。”常璞道:“明日还是让文允送你去临都,我听说你在临都也有院子,不如让他去你那里多住一段时间,也好开开眼界。”
常落云想着那个忧郁柔弱的少年,腼腆地喊她姐姐,便没有说话。
常璞又说了些到了长平侯府要孝敬婆婆的话,便收了话头。
“这一去,离青州就远了,日后就要靠自己了,”常璞终于还是有点伤感,这是他嫁出去的第一个女儿,半年前还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就算是铁石心肠,此情此景,也难免有几分怅然。
常璞低着头挥了挥手,常落云便从书房出来。
进了内院,以往热闹的院子,如今空了下来,加上树木繁茂,越发显得寂寥。
常落云走了一段,便看到前面树下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袍子的身影,宽大的袍子罩在身上,越发显得又高又瘦。
“父亲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常文云略有点局促,“到了那边,你只要过得好就行,不用管我。”
“你知道父亲找我何事?”常落云问。
“昨日父亲便叫我过去跟我说起过让我去临都,其实,临都太冷,哪有青州好,我不喜欢那里。”少年目光清冷。
常落云看了他一会,“我觉得你也不适合临都,你若是愿意,倒是可以去学学做生意。”
“父亲不会同意的,”常文允有点忧伤,“在这个家里,谁都不可能随心所欲。”
常落云淡淡道:“虽然不能随心所欲,但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若不然,这一辈子,岂不永远都活成了别人。”
常文允吐了口气,从他出生那日起,他便是母亲能够在常家体面生活的筹码,是父亲寄予厚望的常家儿郎。
父亲希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虽然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但仍旧做不出锦绣文章。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常落云道:“若是能够换一条自己喜欢的路,这人生是不是有趣得多?”
“可是,父亲”
“关键是你自己想不想?”
常文允抬起头望着面前女子的面孔,似乎想要从中找到勇气。
“我可以吗?”他颤抖着嘴唇。
常落云古井无波,望着他没有说话。
常文允咬了咬唇,“我想去,我想去学做生意。”他突然说。
这么多年,他一直唯唯诺诺,活在别人的期望中,从不敢反抗。如今,他想任性一次,替自己做回主。
若是明知眼前的路已经无望,为何不能重新选一条路,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常文允下定决心,“我愿意去学做生意。”
常落云点点头,“明日你就不用送我去临都了,等我走后,你直接去吉顺当铺找延庆叔,我会提前安排好。”
常文允微微怔了怔,常落云抬头望了望天,初秋的青州,天高云淡,天空越发碧蓝如洗。
她弯了弯唇,“学做生意也许不能让你光宗耀祖,但至少可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常落云淡淡道:“你莫要学他自私虚荣,明明什么也不是,却偏偏觉得自己什么都好,让亲近他的人很苦。”
常文允还没细细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常落云已经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