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试探

除夕之夜，街上格外冷清，更没有火树银，红灯笼熙熙攘攘挂在街头，微弱的黄光将黑夜里皑皑飘下的雪照亮，她们像是冲忙赴宴的娇俏少女。

苏芜念坐在圆形雕窗下的红檀木茶几旁，以雪煮酒，盯着翻滚的雪水，思绪飘远。

她思念长兄和辙儿，但她明白，此刻的她不能去打扰他们。她在想，她重生的父兄们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断了前尘过往，以新的身份活在这世上某一个地方，故而从没来看过她。

红如雨后海棠的唇瓣微启，“潋滟阁里的人，可都摸清楚了？”

壁影放下手中的绣针，轻声道：“大部分是其他院儿安插过来的眼线，二房眼线已清理干净。所有可疑之人，后面会逐渐不露痕迹的清理干净。其余几个小丫鬟都是干净且伶俐之人，可以留下。”

“嗯。”

壁影处事谨慎妥帖，能行一步看五步，心思聪慧，很多事苏芜念都渐渐放手，交给她去做。

潋滟阁此刻冷冷清清，大部分的丫鬟嬷嬷们都领了赏钱回家守年，这时候定是和亲人团圆一起过。未出嫁的她，恰逢父兄们未出战，也和父兄们一起围绕，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嬉戏打闹过个闹热年。

心中五味陈杂，“走吧，我们街上转转。”

“是”壁影此刻非常能理解苏芜念，她虽有亲人，却比没亲人更让人心疼。

此刻沈家祖母和沈平鍑三兄弟，张知岚、沈梦狸、沈梦汐等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可苏芜念最怕这样的场景，是以她连逢场作戏都不愿。她离去时，众人只以为她娇纵的性子又犯了，也就没管那么多。

苏芜念怎么能够跟沈家人亲近起来？毕竟苏韫柔的生母，也就是她苏芜念的继母沈安蓉，就是出自这个沈家。

当初若不是沈安蓉，大嫂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不会惨死，一尸两命，苏韫柔也不会趁机入宫，进谗言让萧元珣连杀她一双儿女？

虽然后来将沈安蓉折磨致死，沈家迅速与沈安蓉划清界限，甚至算是抛弃沈安蓉，但沈家绝不无辜。苏芜念虽未迁怒沈家，但也亲近不起来。

雪越下越密，忽而，一股寒风拂来，散发微微黄光的灯笼，轻轻摇晃，将灯笼上堆积的白雪，抖落下来。

偶尔有两三个顽皮的孩童，无忧无虑，在街上嬉笑打闹，放着鞭炮。

撑着画娇艳海棠盛放枝头的油纸伞，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镇国府，但她却不敢靠近，只能远远遥望金漆刻着“镇国府”三字的，高大巍峨的牌匾。

苏芜念伫立许久，直到深夜才离开。

“沈笙歌？”空灵而悠扬的男子声音。

苏芜念伞沿微抬，只见他穿着白色银丝勾祥云纹长靴，身着坠感极好上等苏河碧鎏锦窃蓝色长袍，苍苍色线刺绣山河轮廓纹于外衣之上，领口由蔚灰色细纹点缀，披着墨兰色披风。矜贵而不失隽秀，顺着清风霁月般玉颈往上，那性感的喉结诱惑至极。

此刻他深邃而迷人的眼眸饱含着偶遇佳人时的兴奋，笑容温文尔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与初见他时，那种惊艳而妖冶之感，完全不同。

苏芜念假装不识，“你是？”

“我是楚暮尘。”声音清雅而空灵，仿若不染尘世那般，纯粹毫无杂念，“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