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这样指责,太康帝只是皱眉,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错在哪里,他与发妻的孩子文韬武略远胜宋淳,赤子之心与宋沅无异,这样能干赤诚的孩子,太子和中山王这样的白眼豺狼哪里能和他相比?又怎么值得自己看重?
太康帝的反应刺激到太子了,让他觉得自己的质问就是笑话,他也懒得在这种时候再去争辩是非,示意宋时把东西送到龙案上。
宋时上前,考虑到太康帝老眼昏早已经看不清文字,直接展开诏书朗声念道:“朕在位二十三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今岁堪老,逢年难事,躬亲不让,劳事成忧,机见太子所担任长,为储方安民事,不宜瑕变激朝野平宁,为行国运所赖幸者,示以诚意,辞去繁言,继国本当立,唯认储君之贤,愿诸公事新君如服吾,广言谏之。”
一字一句的念完,太康帝已经满脸冷笑,这份禅位诏书真是给足了太子脸面,宋时将诏书摊开放在他面前,也不曾退下,就站在龙案旁等着太康帝用印。
“这个位置,就是给你,你也守不住。”太康帝不屑的看着太子,大魏尚武,一个文绉绉的皇帝是坐不稳皇位的,杀伐果断这一点,太子太逊色了,何况他一看就不是长寿之相,只怕根本就坚持不到自己的六个儿子分出胜负那一日。
太子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年过半百,他已经习惯太康帝的鄙夷,他历来看不上不善弓马骑射的自己,或许年轻时他会心里不服偷偷去练习弓马骑射想着让太康帝惊讶,但如今,他早已经不想着怎么去弥补自己的不足了。
“皇上。”宋时提醒道:“外头都说宋渚已经从陈留起兵,这个消息并非东宫放出,皇上应该更清楚这个时候是谁想搅浑大魏这池水,中山王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谁能保证他能及时赶来京兆?若他来的不及时,让那些所谓的勤王大军先到京兆了,皇上自己也没办法将他们全部压制回去吧?到时候在他们的把持下退位和现在退位,即便都是太子登基,意义也大不一样,诚然,如皇上所言,此时退位东宫占不到便宜,但是皇上退位,太子登基名正言顺,届时勤王大军再来京兆便是居心不良,他们远离京兆,大魏江山就能稳固,皇上可以放心,京兆城外的守军会拦截所有居心不良之人。”
宋时这一番话,重点还是落在了最后面,‘拦截所有居心不良之人’,包括中山王,东宫已经做足了准备,不会让中山王顺利赶到京兆。
这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太康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心思一向缜密,明明动了手,还能让所有人都抓不到把柄,与宋沅同时遇刺,也是你的安排吧。”
宋时颔首轻笑,算是认了。
“若你父王把在宋书身上尽的心分到你们身上一些,或许你们一家在朕心里的分量会不一样。”太康帝对宋书一点都看不上,一个形同废物的东宫嫡子,简直就是皇室之耻。
宋时说道:“爱屋及乌的道理罢了,皇上何必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
他敢反驳自己,太康帝的脸色难看起来。
宋时直接把龙案上的玉玺拿出来自己印在了诏书上,随即拿起朱笔递给太康帝:“皇上,请吧,再耽搁下去,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故的。”
玉玺朱批,是给百官查验的重要证据,会有三公九卿亲自核验比对,笔迹稍有不同,诏书也就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