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小时候一样,她们经常就这样吵架又和好,在大厨房门口的柳树下。
柳明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去琼珮苑聊吧。山青,吩咐门房把大门先关上,过两日派工匠来修里面。”
山青正要答应,简百三直接道:“你的大门坏了,估计关不上。”
柳明月:“那是铜夹铁的——”
简百三道:“是挺硬的。”
二人瞪了一会儿眼,柳明月再次败下阵来:“山青,现在就叫工匠来,先把破的地方补上。让他们尽快换新的来。”
“……啊。”简百三从极度激动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突然想起,冷莲池已经许久没有声音了。
冷莲池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被阴影盖住了面庞,只能看见他的白衣在随风摇动着,仿佛一片苍白的纸。
“冷莲池!”简百三喊他。
那片纸动了,很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头发下露出了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走吧,”简百三说,“我们一起。你还好吗?走得动吗?走不动可以扶着我。”
冷莲池没有动。
柳明月心里一惊,心想完了,他怎么不早说这个“故人”是简百三,关系还看起来如此熟稔?她可是生生把他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天,一口东西都没有给……
简大虎和秦桑面露惊艳,看着这个容貌旖丽的男子,他活像从画里爬出来的艳鬼。
简百三以为他没有力气了,伸手托住了他的小臂:“走吧。有没有饭食?我看他走不动了。”
柳明月:“有。”
“那就……”
“不必了。”冷莲池轻声打断,“有客房吗?”
柳明月:“有。”
冷莲池撤后一步,挣开简百三的搀扶。
“……我去客房休息。”
简百三伸手抓住他:“我们先去吃东西。”
冷莲池看了看她的家人,又低头看着简百三抓住他的手。
怪不得她能这样爱每一个人,怪不得她能永远不弯下脊梁。
因为她不是他。
他的母亲用尽代价把他交给兄长,兄长却用一本劣质功法让他言听计从,最后把他送到了素未谋面的父亲的床上。
他逃出来,带着母亲逃跑,那时候,母亲的脊梁被打断了。
他一步一叩上了净善寺,但他现在记忆的最后一段,是他发现母亲已经不再是母亲了的时候。
想起时,依旧浑身发抖。
这些动荡在年轻的他的心里如此清晰,引发的却是这具身体千百年来最亲切的旧伤。
他们不一样,冷莲池终于意识到。哪怕自己失去记忆前再强大,在这样的人面前,永远只能是一只虫子,做不成她的同伴,更别提……她的道侣。
他是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利用她找回灵力吗?
……只是无耻地躲在她的身后,用一个空洞的身份,闭目塞听地享受这种骗来的关心罢了。
冷莲池从她的手里,一点点抽出自己的衣袖。
简百三再次抓住他,这次抓住的是他的手。
“去吃饭吧。”简百三说。
秦桑原先以为二人只是朋友,看着看着,终于逐渐品出了不对劲来。
“百三……娘多嘴问一句,”她谨慎地看看那男子,又看看简百三紧皱的眉头,“这位郎君是你什么人?”
简百三:“道侣。”
冷莲池:“故旧。”
冷莲池忽然转头,面色复杂地看了简百三一眼。
秦桑先听懂了。
秦桑喜形于色:“女婿!原来是咱们女婿!小二,叫姐夫!”
简大虎:“我操!你说什么?!”
柳明月:“…………………”
柳明月想,今天早晨她还在想用什么刑具能弄死他,晚上就要叫姐夫,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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