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过去,只见罗小鱼面如金纸,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他的攻击速度也越来越快。
下一剑,蛇阳老人瞄准破绽,举剑便劈!
灵力充盈的剑锋,斩下了罗小鱼的左臂。
罗小鱼薄唇一颤,竟是管都没管落在地上的断臂,重新攻上。
可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持刀人,力量渐渐流失的持刀人,怎么与一个真正的金丹强者抗衡?
只见罗小鱼和小钢炮几乎节节败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然后降到了金丹初阶。
罗小鱼失血过多,一个不稳,踉跄地从鱼背上跌了下来,尘土和血染脏了他背后的金纹。
蛇阳老人提着剑慢慢走来,面无表情。
罗小鱼呕出一口血,笑了。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罗小鱼问,“在你杀了我之前?”
“你不该今日挑衅。”蛇阳老人走近他,看着他,“你我并非无师徒之情。等我坐了宗主之位,你亦将鸡犬升天。不然你以为你沾了谁的光?以你之废体,小鱼峰,怎么可能一直在你手中?”
“鸡,犬。”罗小鱼重复,“天下众人,在你眼里,不外鸡犬。我是,铜鹤是,小葫芦是,简百三,亦是。”
蛇阳老人在罗小鱼身前站定,看着这个委顿在地的少年,心神紧缩缩地一颤,又重新定了。
“修仙,求的是长生。不求长生,去看鸡犬,本末倒置。”
他举起剑。
罗小鱼的气息掉回筑基,虚弱地拄着刀,突然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真有翻云覆雨之能?”
水,有很多种。
落流水是一种水,山穷水尽的水是一种水,画水镂冰的水是一种水。
罗小鱼现在刀下的水,是覆水难收的水。
全部的悔恨、全部的痛苦、全部的追忆、爱和遗憾,在刀下汹涌。
蛇阳老人惊恐地睁大眼睛。
时间不是已经到了么?
他怎么还能回——
宫灵在外面,心绪复杂道:“现在,根本没到一炷香的时间。”
简百三道:“熊秉厄很害怕,他急着杀了罗小鱼……但是,他太急了。”
蛇阳老人挨得太近了,他挡不住。
所以这一刀,是无处可逃的一刀。
刀尖上潮湿的水珠,重得压断了熊秉厄的脊梁。
一刀,封喉。
蛇阳老人的尸体倒在水幕上,被水打湿的白发贴在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显得他像个普通的、虚弱的老头,而非一个野心勃勃的金丹修士。
罗小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天空,长笑一声。
“我罗小鱼,半百年来,深恩负尽!”
千万恨,不敢剖。
薄命长辞知己别,平生万事,又那堪回首?
所幸,见惯魑魅搏人,终未输,覆雨翻云手。
他握着赶来的简百三的胳膊。
眼睛已经模糊,简百三在他眼中,只有一个不甚清楚的身影。
但他紧紧盯着简百三。
但愿得,天清,人寿。
宫长老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
层层水幕陡然展开,铺在简百三身后,却传来破风之声。
罗小鱼吃力地最后用仅剩的右手推了简百三一把,站在了简百三原来的位置。
扑哧。
一根钢鞭穿透了他的心脏,收走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他轰然倒在地上,看见了金鹏顶上,更高,更远的天。
仿佛昔日,他曾和铜鹤、师父,还有简百三坐在小鱼峰的院子里过,那一天,也是一样的天,蓝得像一汪海。
小葫芦打着响鼻。
他去斟来桂酒,一人饮了一杯,除了年纪尚小的简百三。
铜鹤说:“她都十三了,能喝了吧。”
熊秉厄板着脸,说:“不行。”
铜鹤说:“罗小鱼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是……唔唔唔!!”
罗小鱼捂住他的嘴,温文尔雅道:“我们先去教导师妹刀法,师父告辞。”
他们笑着向院子角落的桂树跑去,桂随风四散,纷乱如雨。
本卷最后一章!!撒!!最后的诗句部分引用改编至顾贞观金缕曲(二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