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母妃饮了一杯葡萄酒,忽然和我说,“俗话说的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看萧家的那位小姐,就算真让她当个王妃,也是让人放心的。
我回想起那日萧沛盈的从容英姿,倒觉得德母妃思量的不差,笑道:”可惜我的哥哥少了些,不然招个这般的嫂子真是不差。”
德母妃看我笑,也道:“你倒是想得开,只可惜素绫这孩子不这么想?”
我听得大惊,道:“母妃您说什么?”
德母妃看我神色不对,已然觉得自己说多了,敛色道:“没有什么,母妃老了絮叨了。”
德母妃虽然慈爱,但是绝对不是容晚辈胡闹的人,她既然不想开口,那我问也不必多问。只得胡乱应了一声。德母妃终是怜惜我,叹息道:“罢了,快回去休息吧,等以后,咱们娘儿还指不定能这样闲话家常呢。”
我知道德母妃不是打趣于我,可是当晚我就失眠了,素绫的哥哥是谁难道我还不知道吗?翻来覆去睡不着,焦虑地很,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么的,竟然看见了甄致平,他就站在徽光殿外的那颗茶梅树下,早开的朵经不得寒风,顺着他的肩膀滚落在地下。他也毫无知觉,直直地看着我,说:“我去了徽州,只有两年就回来了,你.好好地,莫要再伤心了。”
这样粗枝大叶,怎么能做的好武官呢?
但是很快天就明了,德母妃年纪大了喜阳,长寿宫的窗户都是茜纱不遮幕帘的。冬日里的朝阳斜射的厉害,刺痛了我的眼睛。更加让我没有睡下去的欲望,索性坐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外头是云绽值夜,她进来回道:“帝姬醒得早,才卯时初刻。”冬天里太后也乏,只让帝姬十日,嫔妃五日去请安,今日并不逢十,按例我不需要早起。
我也有几分苦涩,从小就被教着规行矩步,即使在冬天里我也没有贪恋被窝的习惯。或许也是有的,可是我最怕看见,母妃在我任性时候留下的泪水,所以只好生生的把自己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言一行都要和着皇家的谦逊和矜持,却也不能太抢眼,惹得人吃心。
这样庸庸碌碌的我,和那艳光四射的萧沛盈相衬,就像星辰在月光面前,不必多说什么?如果我是承懿翁主,只怕也会喜欢她而不是我?
帝女又如何?真论起家族助力,我不过和萧沛盈一般是个孤女罢了。或许人家还是比我强的,至少她还有祖母母亲,还有一层嫡出的明正言顺。
云绽看出来我有些心情不佳,但是她向来是不会多嘴的,先是吩咐小丫鬟端了热水进来,再用温热的湿毛巾为我擦眼睛,再是服侍我穿衣,梳头。不得不说她是我懂事以来最得用的宫女,服侍周到到没话说。
我感到心情略好了些。
或许是母妃最后的日子对我的冲击太大了,让我即使承认,自己在为了情感辗转反侧,也不会无节制的忧思郁闷下去。
那日之后我待她也亲近不少,就算她是崔姑姑*出来的宫女又如何?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让太后忌惮或者可图的地方,而且据我多年的观察,自己这位嫡母不是个非要把一切都撰在手里的人。我只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随遇而安。或许是我最大的性格特点。
但即使这样,在我又一次去向太后请安时。见到了萧沛盈,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小心眼地等她向我施完全礼才喊平身。这样小小的优越感让我有些窃喜,但是很快就被太后的决定震惊到了。
她说:“哀家很喜欢萧县君,她会留在宫里住一阵,你们姐妹要好好照于她。”
历来皇亲贵女小住宫中,也是常有的事。但今年又是选秀之年,这样的情况就有些少见了。
灵犀这些日子心情逐渐平复,也开始跟着槿汐姑姑学习一些家务处置。闻言之后低声道:”母后虽是怜爱萧县君,却莫忘了她也是翁主的侄女心肝,您抢了她来,就不怕翁主吃醋。”
太后慈爱地拍着她的手,说:“就是因为嫂子也把县君当成女儿一般,才会让她出来长长见识,这叫为孩子的长远打算。”
灵犀也不好真的驳斥自己亲娘,只好打个马虎眼,笑道:“母后又打趣女儿吗?您这般儿女经说于我又有什么用?”
槿汐姑姑凑趣道:”胧月已然儿女双全,咱们太后日日夜夜,就盼着帝姬您觅得佳婿,为她生一对健康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