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此说,人同此心,不免又想起母妃来,心下郁郁,不欲多谈,只是道:“你对家人真好。”
谁知道我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竟引来他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既然如此,你也来做我的家人可好?”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竟是跟个呆头鹅一样,问道:”你说什么?”
甄致平有些脸红,语速极快道:”我说,我是说,想和你成为一家人,怀淑,不对,子佩,我们打小就一块,虽然常常打闹,可我是不讨厌你的,想必你也是这样。我觉得,你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不对,是比她们都好。当时乱民围了行宫的时候,我除了阿娘和妹妹,最担心的就是你了,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真的。所以我才命地求王爷们发兵。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咱们都能没事,我一定要和你说,我,我喜欢你。”
他说的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我哪里还听不明白,登时便双颊绯红,站都不知道往哪里站了。那才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虽然经过贞母妃提醒知道这小子可能是有些喜欢我的,可是毕竟不及这样当面表白来的震撼热切,简直是心如撞鹿般慌张。
但是时刻萦绕在心头的烦恼我并没有忘记,我还是大声说:“你,你不是好人,明知道喔阿娘的情形,还和说这些话。”更重要的是,我心乱如麻,如何回答你啊!
甄致平其实也不比我坦然多少,他扭捏地说:”不是,我可以求太后,让她找人来为太妃娘娘治病。”
他的话再次触动我的愁肠,我背过身去,道:”阿娘快要吃药了,我要回去了。”说罢也不等他叫唤,就拔足快跑去了宁寿宫。
甄致平的表白,让我原本焦躁困顿的生活焕发了一些生机。那个阶段我并不了解自己的心意,只是有一种隐隐的希翼,原来平凡如我,也是会有人心悦求之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被肯定的快乐。
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份快乐太渺了。七月底的紫奥城,苦夏难捱,而母妃更加的食欲不振,用卫临太医的话说已经是忧思入内府,沉疴日重。
偏偏她越发的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连我都爱答不理的。我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母妃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夕之间生机全无了一般。甚至想着请母妃仅剩的几个娘家亲戚来宫里看望。
但是我这样说时,母妃终于开口:”不必了,不相干的。”声音喑哑,让我很陌生。
八月中,母妃开始持续低烧,后来动了痰,老人都私下里说这是时候到了,连德母妃都隐晦的告诉我,内务府已经备下了棺木,算是冲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