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但终究是没有阻拦。
待怀淑的身影消失在飒飒秋夜中,江沁水还是站在那里,如同月色下的雕塑一般。如娟悄悄遣退了一干宫人,进屋为主子拿了件羊毛大氅,走到沁水身边为她披上。想了一想,还是劝道:“娘娘,帝姬年轻,再谨慎也是个孩子,心软重情谊,您若是不放心,把她留在身在好好教导。德太妃必然会把那蹄子处置得当的。日后帝姬经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
沁水抚摸着已经有些陈旧的大氅,叹息道:“这次的事是她命好,荀芳仪和李氏积怨之下,一力打压,兼之太后也没有想要为难佩儿,一个阴沟轻松过去了。下次呢?我从来只怜惜她小小年纪要谨小慎微,没能教的实在太多了,我不能,不能不心狠。我不能陪她一辈子啊!”
十月夜中的寒风刺骨,我行走在宁寿宫外围狭长的甬道间,嗖嗖的秋风贯穿骨肉一般。直冻的我手指冰麻,脑中也不住的翻腾起来,想着我即使看到了如秀又如何,母妃不是那等冷酷的人,她送出人必然是拿准了如秀的背主。德母妃是断断不会姑息的,我难道要忤逆疼爱我的德母妃,来保全一个背叛我的奴婢?又或者像母妃说的那样,彻底划清界限?我凭心来说是做不到的,既然如此,我去了又能如何?只不过平添伤心罢了。
还没等我这些念头转完,甬道的尽头已经清晰可见,甚至越来越明亮了起来。小芸心细,抢上几步附在我身旁,说:“帝姬,旁边像是有人过来。”
她的话刚说完,我的耳边就传来内监尖锐的声音:“这有德太妃的差事,旁人回避。”
我心下一跳,小芸已然高声道:“怀淑帝姬在此,尔等还不见过千岁。”
那内监此时已经走到我的视线之内,好像吓了一大跳,脸色都白了,愣了一小会才想起行礼,复又赔笑道:“这么晚了,秋深露重,您怎么在这么僻静的地方,玉体着凉了可怎么好?”说罢还向后移了移,似乎在阻挡着什么。
我心下一跳,疑窦丛生,喝道:“你鬼鬼祟祟挡着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内监大急,忙道:“帝姬,奴才冤枉,这倒霉晦气的差事,若不是德太妃娘娘的吩咐……”
我被“倒霉晦气”四个字吓到了,不祥的预感再也抑制不住,死命往那内监后退的方向钻去,那内监惊慌失措,但毕竟不敢狠着阻我,到底是被我推在一边去,但是还没有走几步,眼前的景象却使我再也迈不动步子。
那是何其恐怖的一幕,足以让我一生难忘,晦涩的明火宫灯下,是担架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一个因为强烈撞击而挤压变形的头颅煞白,脸上的血已经暗淡。只能从扭曲的五官上,辨认出依稀的熟悉。
而那个尸体的主人,跟我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童年时期扎着双丫鬟跟着我一口一个“帝姬小心”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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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