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运气？”和睦目光一敛，冷笑道：“父皇一生嫔妃如云，能平安活到今上既位的有几个？结果呢？她不仅好好活到了今天，还有女儿身。你以为只是运气。论美貌，她在宫中仅算中下。论出身，哼，一个王府粗使丫鬟，只怕也就强过叶氏那样的杂贱下等人家。你看她文文静静逆来顺受的样子，只怕谁见着都说是个好捏的。我母妃当年，何尝不是栽在她手里”

这回菲菲不说话了，就算心向着自家主子，也是心里默默道：胡娘娘当年那个威锋八面，有事无事也要找人立威摆皇后的谱，那踩着一个有心眼的被摆了一道，难道你还说人家自卫也不行？

不过和睦也没太纠缠这个问题，“我冷眼瞧着，那一位最厉害的就是明白，审时度势。为了女儿的名声前程，硬是能舍出女儿日日跟在端敬身边，对太后反而是恭敬客气，从不刻意巴结。怀淑有这样的娘，一生的平顺就有三成把握，也无怪她自小就有这样的好名声。”

说到这里，主仆两个都有些无力感，任凭你是皇帝的女儿也罢，名声二字对于女人的杀伤力摆在那里。如今和睦的名声虽说一切也是值得的，至少没人敢任意克扣帝姬，揉捏帝姬了。

帝姬小时候过的，别说是皇家帝姬了，连一般人家的庶出小姐也是不如。先皇在的时候还好一些，毕竟他虽然不问小事，但是到底还是疼惜自己的亲生女儿，而贞一夫人为了先皇高兴，也确实没薄带她这个养女一点。但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已经逼的八九岁的帝姬开始直面生活了。老翁主骤失爱女，一条命去了八九成，拼着最后一点精明和人脉为自己这个光鲜却又心酸的外孙女留了点后手，然后把燕飞安排进宫，没个月人就没了。

但是乾元二十三年，先帝一朝崩逝，贞怡太妃顿失魂魄一般，日夜伤心以致本昏厥，身体虚弱，三不五时的闹病闹灾。兼之亲生子晋王予沛又很快的开牙建府，这个只会吟诗作画不通庶务的太妃娘娘于宫中琐事一概不想多管了。对这个挂名女儿别饿着冻着就行。

宫里本来就是捧高踩低的，孤女般的和睦这才真正体会了世态炎凉，同样高高在上的帝姬，太后亲生的那几个金尊玉贵上下都捧着不说，连温仪这样一般没了生母的，也因为贵太妃的护持里子面子都不缺。偏偏自己，饭菜永远是凉的，衣服永远是姐姐妹妹挑剩的，使唤个宫女都没人搭理，多说几句还被得脸嬷嬷背地里笑话，“那样的生母，和太后结怨之深，容她活到今日已经是大度的。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不知羞。”

“这算什么，听说她也不是个安分的。早些年赫赫送来个大熊，她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把那畜生惹发性儿，惊了圣驾不说，还差点害死了当今皇上。”

“我的天啊，那可是皇上，哎呀呀，老姐姐。可不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能咬牙忍着。不是没有想过去向养母哭诉，只不过十回里有九回被她身边的姑姑挡下了。她们总是冷言冷语的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自己体谅娘娘的不易。偶尔见到了养母，她也只是病殃殃的听着自己诉苦，陪着流眼泪罢了。

所以和睦不恨养母，但也知道她不可依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