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点着宁神的熏香，手巧的福喜摘了几大把白莲插入瓶中摆弄好，端到书案另一侧放着，随即取过茶水，将面前二人的茶盏倒得七分满，这才退出去。

谢允谦执黑子，眉眼不似平日里肃冷，沉思片刻落下一子。

陆乘风不擅棋艺，只战个勉强便败得一塌涂地，二人也不在意，收拾了棋盘重开一盘。

谢允谦道：“九霄怎么没跟着来？”

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自回燕京两月余，可是寸步没离过陆乘风。

“肃北生意上的事堆积太久，他不得不腾出手安排。”

二人身份奇特，抛开官场陆乘风要叫他一声大哥，可若在朝堂上谢允谦要叫她一声王爷，二人干脆一致，往日该如何就如何。

谢允谦笑了笑，带着几分打趣：“你这话听起来有些如释重负的意思在。”

陆乘风跟着笑，没说话，慢慢落下一目。

谢允谦跟着下，道：“前阵子刑部接手了一桩案件，南岭岭西的防城，皇家官窑爆炸，死伤不少。”

谢允谦道：“不知发生何事，这块玉佩竟会在巫大夫身上。”

陆乘风说：“进展如何？”

近卫见她走过去，道：“这是公子下午命人做的，说主子应该会喜欢。”

陆乘风手摸着秋千，神情有点怔，随即微微笑了。

卓三重重揉她的头：“小丫头别太迷了，不过是舞了个剑，你卓叔也会。”

周丽华剐了谢允谦一眼，道：“乘风不擅棋，你若是想下，我让九霄过来陪你下。”

到晚上时谢岑没过来，看来是真的很忙，董九跟在陆乘风身后，在她上车后放下帘，坐上车头令车夫离开。

“眼下南岭确实没什么，但若是沈江月做得过分了，又或者她胆敢对沈离生出杀心，我保不齐要掺和进去，到时候你查到一半，朝廷为了避嫌肯定不会让刑部再接手，你也不能总干些有头无尾的事吧。”

谢允谦目光一顿，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她，陆乘风叹气，无奈道：“我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谢允谦有点吃惊，没想到她对这个沈离竟看重至此。

谢允谦跟着笑：“老毛病了，忍不住。”

柳小小出馊主意：“卓叔你跟陆姐姐比一比呗，我来当裁判——”

除非她死——不，就算她死了，她也要让谢岑永远记得她！

陆乘风道：“所以说，有时候你也该告假出去走走。”

周丽华从外入内，道：“你二人在家就不能不谈公事？”

话音刚落，又被一脚踢回去，卓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

周丽华一副看穿的眼神：“自是没乐趣，你哪回赢过九霄？”

“有些眉目，过两日文青便出发调查此事。”

陆乘风收回手，终于明白谢允谦为何同她提这事，棋盘上白棋已现败势，她思了思，说：“你知道多少？”

近卫观她神情，却很难分辨出陆乘风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们的主子比起少时更加难以揣摩了。

静悄悄地，窗台上映着人的剪影，好像是她，是她曾在这里度过的那一年。

两年多时间，梧桐树愈发茁壮，枝干因为未修剪在日日夜夜中变得强壮，在这小小的园子里格外惹眼，而此刻更惹眼的是树下朝颜秋千，一片明媚亮丽的紫。

谢允谦咽了口茶，得，这下连个唠嗑的人都没了。

谢允谦道：“与岭西郑家大公子郑文韬有关。”

卓三将蹲着的人拎到一旁，顺便用扫帚抽了她一屁股，柳小小一时没蹲稳，一头栽进雪堆里：“你上一边去别耽误我扫雪，主子昨日忙了一天公务，累得估计都没睡好。”

“他已跟随巫大夫离开燕京，四处游历。”

谢允谦道：“哪有谈公事？”

周丽华取笑他两声，朝陆乘风道：“乘风，上个月我得了两匹上好的料子，依照你的身量做了两套衣衫，跟姐姐去试试。”

陆乘风想了想：“这法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周丽华说：“不谈公事怎么这幅神情？苦大仇深的。”

看，哪怕她不说，谢九霄也总能从一点一滴中猜到陆乘风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菜，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他看看棋盘，再看看二人，道：“你一个王爷怎么还输不起呢？”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