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月色格外的皎洁,月光倾泻下满地白霜,白茫茫一片。
谢九霄搂着人沉默了一会,陆乘风策马率先跑在最前方,剩下的人都十分有默契的落后一截路。
谢九霄就贴在她耳边:“我知道错了。”
陆乘风道:“没人说你错了。”
“那现在这么说话的人是谁呐?”
陆乘风冷声道:“谢岑,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人出关?”
腰上的力道蓦地收紧,谢九霄闷着声:“我直觉不对,我很有分寸的,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我。”
陆乘风停下:“所以呢?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没错,所以这样的事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远处的近卫吓得不敢上前。
陆乘风压抑着火气,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该拿到这时候来说,她警劝自己不要当众训斥人,谢九霄不是那些没心没肺的近卫——
想到这,陆乘风缓了口气,重新策马,穿过沙漠的重重月色,很快消失在天地里。
残痕断壁,枯枝败叶的戈壁滩上。
陆乘风仰头喝了口水,天越来越热,她站在阴凉岩下,扯了扯遮面的黑布,随即将水囊扭紧。
董九小心用水给谢九霄润着唇,他的皮肤无法适应大漠的连连干燥已经有些干裂,唇上更是严重,只是湿润着缓解。
谢九霄接过自个喝了一大口,咕噜咕噜的,末了回头望向陆乘风的方向。
董九小声道:“公子,大公子临走时敲打过我,说肃北不比燕京,让我万事以姑娘的话为准。”
谢九霄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他跟陆乘风已分不出你我,自个又是这模样,不怪手底下的近卫看眼色,沉吟了一会,坐在背风的岩石上,好一会儿没出声。
董九在他身边蹲下,小心翼翼道:“公子?”
谢九霄低低恩了一声。
董九说:“公子在想什么?姑娘她是凶了点,但公子你自己想想,你一个人就这么出关有多危险,姑娘担心——”
谢九霄说:“我知道,我知道她担心我,你们追着过来定然一觉没睡吧,居然能赶在我们前头到月牙半弯。”
董九点了点头。
谢九霄沉吟了一会,才道:“我以前虽然知道边境不太平,百姓生活困苦,但是从没想过会是这般境地,我生得好,人生几乎一帆风顺,从来不知道另一种民间疾苦,有时候我看着她时总会生出一种恍惚,我当初究竟是怎么追上的人?她又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
董九愣住,不可思议摇了摇头,心想这没救了。
他想了想,谨慎看了一眼远处正与卓三说话的陆乘风,道:“公子这是在担心什么?姑娘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着呢,我可从未见过姑娘紧张过什么人,一听公子出关掉了马就追来了。”
谢九霄笑了笑,想起陆乘风的臭脸顿时又笑不出来,正腹诽间,忽然气氛凝滞,董九瞬间收敛笑意上前。
不远处马蹄声响起,卓三立刻跃下岩石去。
不一会儿道上便齐刷刷来了十余人马,为首的正是那个带着虎崖关图出关的斗笠男。
陆乘风望了一眼天色,没说话。
卓三一人单刀匹马拦着路:“我说三位爷,我还是觉得是你们偷了我祖母的祖母的祖母留给我的玉佩,不介意让我再搜一搜吧?”
三个男人一见到他立刻怒目,其中一人大喝道:“祖母的祖母的祖母?我今日就送你下去一家团圆!”
月牙半弯时的刻意找茬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男人怒喝一声,挥刀策马而来,刚到卓三跟前,却见他下腰一闪,人在马上没动,却转瞬夺了男人的刀,反手将之踹下马去滚到一旁。
卓三挥了挥手中的刀,看向十余人:“就这点手上功夫也敢出来偷东西?”
斗笠男寒声道:“就你一个人也敢这么嚣张?”
卓三示意他看不远处,陆乘风正带着近卫缓慢策马而来。
到了跟前,陆乘风开门见山道:“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走不掉。”
斗笠男目光一沉,想到什么:“我弟弟呢?”
陆乘风挑眉:“你弟弟?”
她一瞬就想明白了:“原来他是你弟弟啊,死了,不过你别急,你们兄弟二人很快就能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