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晚咬着唇,不发一言,裴商玉抬起头用指尖擦去她肩上的血迹:“官洲离江都并不远,你不会是觉得本相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吧。”
不管裴商玉说什么,程意晚都没有再给他一个反应,他推开她冲着外面的崔过喊了一声停车,随后程意晚被他赶下马车。
男人挑开车帘,一只手撑在车窗上说道:“马儿有烈性,这是自然,不过本相会是最好的驯马人,天黑之前,阿晚可别忘了回家。”
崔过的目光只看了程意晚一眼便收回了,大人最不喜别人看他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靠在马车上的裴商玉闭上眼,浅眠的梦中却是那漫山箭雨混着雨水,他跪倒在地上,小姑娘哭的肝肠寸断,他抬起手替她擦拭掉那泪水。
“别哭了阿晚,我一定带你回家。”
即使在那样的情景下,他却不顾安危挡在她面前,可她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呢?明明说好陪他一辈子的人,怎么就先毁了诺言。
他睁开眼,啪嗒一下,茶盏摔到了马车门口,崔过不敢多言,怕是大人又做噩梦了,每回醒来都这样。
程意晚的步子小,直到酉时末才走到知府府邸,飘絮等在门口,看着她一瘸一拐,绣鞋里都渗出了血迹,心疼的上前扶住她:“姑娘,大人怎么如此狠心。”
“好了别说了,让大人听到,你该受罚了。”
她知道飘絮是好心,所以不想连累她受伤,裴商玉性子阴晴不定,这种事情,她早就预料到了。
“奴婢扶您进去歇着吧。”
飘絮带着程意晚走进了府中,回到房间后,先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干净血迹,瞧着那触目惊心的血泡,起身去请府医,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走来的裴商玉。
“奴婢参见大人。”
裴商玉嗯了一声越过她走向房中,程意晚卧在床上,一双白嫩的足上布满血泡,姑娘家似是累极了,脸贴着枕头睡了过去。
清浅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房间内,仿佛是猫儿的浅鼾,他放轻步子走去,带着凉意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腕。
“大人?”
迷糊间,程意晚感觉到那股凉意,睁开眼就看到了裴商玉,那点疲累一下子散去大半。
她想抽回脚,男人却是死死握着,眼眸抬起问道:“怪本相吗?”
“不怪。”
程意晚只回了他两个字,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薄被,脚腕处的禁锢有些疼,但她没有多说一个字,突然,裴商玉笑了下:“是不怪,还是不敢。”
“就这么怕我?怕到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讲。”
他松开了握着程意晚的手,坐到她面前:“还是你想,等哪天我腻了,就会放你走?”
“别想了,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先杀了你。”
她听着裴商玉的话,握住被子抬头问:“大人为何不肯放过我,你我的交易在那天就已经结束了。”
鼓起勇气朝着裴商玉说出这句话,她仿佛卸力一般,若是想离开裴商玉,她不是没有办法,她怕的是程家会因此受到伤害,所以她才不敢这么做。
程意晚从未觉得,十几年的人生活得这般无力,尽管当初她就已经想过,倘若找裴商玉帮忙,就势必要付出一些自己无法承受的代价。
“你问我为什么?呵,我倒还想问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答应他会回来救他,却再也没了踪迹,为何在重逢之后,全然不记得他,又为何,十年来从未去寻过他,难道他裴商玉在她心中,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满脸茫然,好似真的不记得,却令裴商玉的心更加刺痛,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因为不守诺言的人,就该受到惩罚,不是吗?”
等裴商玉离开之后,飘絮才敢拿着药进去,程意晚靠坐在床头,晶莹的泪珠落下,显得是那般无助,飘絮想帮她,可是自己只是一个丫鬟,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姑娘。”
她喊了一声,程意晚仰头擦拭干净眼泪,撑起一个笑:“我没事。”
飘絮没有再多说,拿着药粉帮她上药,那药粉的药性很烈,可是程意晚从始至终都没有喊疼,倒是令飘絮更加心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