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轮番在十字坡东大槐树下守了我半个月,现在约莫还在苦守,而你们最常见的伪装是捏人的、卖浆水的、收旧衣裤的、缝补旧衫的并杂耍小卖。阁下身为一队之首,却是昨晚方才现身。”
说话间,卫姝不由又想起了这十余日来的奔波,一时间亦是满心苦涩。
她每晚都追在那些长锋营间谍的屁股后头,满城上下乱转,将整个汴京几乎走遍,郊外都去了几次,那滋味可绝称不上好受。
她要找的乃是主事之人,而主事者通常不会去做先锋官,只有在事情到了难解的地步、或是遇到了麻烦,他们才会露面。
是以卫姝也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挨个儿盯宋谍的梢,这也令得她这半个月几乎就没合过眼,饭也吃得饱一顿、饥一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若换作普通人,这般折腾下来身子早就垮了,也就卫姝这样的武林高手还能撑得住,却也是心力交瘁。
“阁下想要什么?”男子沉声反问道。
褪去伪装后的他,气势冷凝、语声肃杀,与方才那胆小怕事的模样判若两人。
“实情。”卫姝答道,手腕回缩,剑鞘后移了少许。
男子顿觉后腰一松,那锐利森寒的冷意亦已不在,于是放胆再度发问:“阁下所谓实情指的是……”
“辽国。”卫姝的回答仍旧极为简短。
此话一出,男子仿佛便有些愣怔,好半晌未曾言声,卫姝只得将短剑又往前递了半分。
男子后背一僵,觉出此女似有催促之意,于是说道:“程判官难道就没与阁下说过辽国之事?”
程渭?
这一回轮到卫姝发呆了。
自从那一晚偶遇了莲儿,她便知程府不可再住,遂于次日便搬去了姜家早前在京城购置的一处小院。
那院子是姜老太爷当年以化名置办的,原是为了防备万一,姜府上下知之者甚少,卫姝住在那里很是隐蔽。
而事实则是,卫姝这半个月也没怎么着家。
此时,这男子突然提及程渭,虽话中暗含试探之意,昭示着他们已将红鲤囊的来龙去脉查清,亦知晓其与程府有关,可言外之意却也表明,辽国之事并非秘密。
至少在朝堂上是如此的。
可问题是,卫姝最近忙得觉都没得睡,哪有空面见程渭?
这样一想,卫姝便生出一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感觉,口中的苦涩直漫向心间。
想了想,她将短剑又向前递进了半分,压着声音冷喝道:
“少废话,说。”
语声落,彻骨的寒意便自男子后腰直奔脑顶,他浑身肌肉几乎发僵,遂不再坚持,开口说道:
“辽人近期动作频繁,其设在汴京的馆舍常开酒宴,各国使节皆为座上宾。上个月,耶律氏又突遣特使访金,有人看到那辽使出入金国六皇子府。
此外,那辽使呈送金国老皇的国礼中最重的一份,是赫哲皇妃最喜欢的红宝石。”
赫哲氏乃是六皇子母族,这份礼送得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