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为了不再被人欺负、受人辖制,这十余年间,他一直都在拼了命地咬牙向上爬。
如今,他终于站在了任何族人都不敢对他大声说话的地方,可当他抬头时,他却发现,另一些站在更高处的人,已然将他的生死握在了掌中。
令人绝望的是,那些人未必便是位高权重者,便如那个叫做阿琪思的低贱江湖宋人,只因恰逢其会,又刚好知晓了某些秘密,于是便有了决定他这个高贵的金族少将军命运的筹码,且凭此胁迫于他,让他不得不从命。
这肮脏而又令人作呕的局面,已然足够把人逼疯,可这竟还不算完,直到前几日固德才察觉到,在他这枚棋子的身上,居然又多出一只执棋的手。
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么?
固德负在身后的手痉挛似地抖动着,似欲抖掉那些妄图操控他命运的无形之手,望向莲儿的视线近乎怨毒。
“有……有信的,少将军。”莲儿眼眸低垂,说话声带着少女特有的婉转。
她红着脸咬紧唇瓣,将衣袖褪至肘侧,露出了极白净的一截藕臂,在那雪白的臂弯内,粘着一枚蜡丸。
小心地将蜡丸取下,莲儿满脸珍重地将之捧在手中,高举过顶:“信在这里。”
固德满脸地嫌恶,强忍下了掩鼻退后的动作,朝阿力看了一眼。
阿力忙上前接过蜡丸,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剖开,取出了密信。
“展开给我瞧。”固德冷声说道,负在身手的后握得更紧了,显是绝不肯与那信纸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莲儿并瞧不见他的面色,只低着头、红着脸,将衣袖慢慢地拉上,目之所及,是一双镶了金边的男子皮靴,靴尖处沾了些泥土,想是这一路风尘仆仆,走得很急。
一时间,她的脸几乎红透,耳根儿发烫,头却埋得更低了。
固德的视线被密信挡住,自是瞧不见脚下牧那黑泰的面色,就算瞧见了,亦无暇理会。
他此时双目张大,微有些呆怔地看着阿力手中的字条儿。
在这封以极其蹩脚的金语写就的密信里,阿琪思交代了他两件事:
第一,吉勒氏这条大鱼已经被钓了上来,再不可能脱钩。如今万事俱备,只消固德依照约定网开一面、助阿琪思逃离白霜城,则吉勒氏母子将会永远消失在他的面前;
其次,固德需在见信之日立即派出一名手下,去往私娼街一家叫做杏楼的娼馆,随便找个姑娘快活一晚。
第一条也就罢了,这后一桩事,却让固德生出了几分不安。
私娼街?
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前些时候那地方才发生过一场械斗,有人听到了炸爆竹一般的巨响,也有人看到半空里腾起的奇异火光,据说街上的一家私娼馆受到波及,里面的人尽皆失踪,有说是死了,也有说是跑了。
府衙只象征性地查了两日,便以江湖恩怨了结了此案,但固德却知晓,这只是糊弄外人罢了,内中必有隐情。
又又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