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刚一起床就听见门外有人吵闹,她打了个哈欠,唤来禾枝。
“是谁,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吵嚷。”
禾枝瞥了眼窗外:“还能是谁,梅娘呗。大公子把她从别院里放出来,她就当自己是主子了,这会正教训下人呢。”
柳飘飘皱了眉头,下人犯错有管家处理,哪里轮得到她。再说了,柳温言的院子毕竟离苏晓近。虽说二人是分房而睡,左右也不过隔了道墙。她这番举动恐怕是做给苏晓看得。
梅娘指望着肚子里的孩子要爬到苏晓头上去了。不用说,柳飘飘也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前段日子千推万阻地看不起她,如今不还是让她出了院子吗。只要生出个男孩,她的好日子可就在后头了。
苏晓身子不好,又不是好争辩的性子。恐怕这会在房里气出个好歹来。
柳飘飘不敢耽搁,急忙梳洗了。
一出门就见梅娘颐指气使地责骂着丫鬟,那丫鬟跪在地上。哭也不敢哭,脸上红通通的不知扇了多少个巴掌。
柳飘飘看着眼熟,便问了:“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丫鬟抽抽搭搭地:“回五姑娘的话,奴婢是少夫人院子里的。”
既是苏晓院子里的,就不该梅娘来管。柳飘飘看了眼梅娘,见对方扶着丫鬟的手正打量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弯了殷红的唇:“五姑娘莫怪,是这奴才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怀的毕竟是大公子的孩子,她莽莽撞撞地冲撞到我可怎么办?”
那丫鬟登时申辩起来:“姑娘明鉴,少夫人早上起来说想吃红枣燕窝。奴婢这才去吩咐小厨房,路过她的院子只是没有行礼就被叫住说我冲撞了主子!”
梅娘哎呀呀叫起来:“这是哪里的话,你走的那样急丝毫不看路。这是没撞到我,若是撞到了还得了?再说了,你一个奴才,遇见主子连规矩都忘了吗?”
柳飘飘算是听明白了,梅娘这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上赶着拿奴才立威来了,可这丫鬟是苏晓院子里的,自然不服。因此挨了十几个嘴巴子也不松口,梅娘这才不肯放人。
只是她说的不对。
柳飘飘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来。
“你算哪门子主子?”
梅娘方才得意洋洋的神情顿时僵住了,可是面对柳飘飘她也不敢说什么,只道:“五姑娘说什么?”
柳飘飘于是重复了,“我说,你算什么主子。”
梅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柳飘飘:“我怎么不算了,我怀得可是……”
话没出口就被柳飘飘堵了回去:“怀的什么,孩子生下来了,容得你在这里放肆?一大清早扰了府里的清净,你一无媒二无聘。既不是通房也不是姨娘,在府里就算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得安分守己。如今的做派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寡廉鲜耻是吗,竟然耀武扬威到正房头上来。”
她轻蔑地看了眼对方的肚子:“你也不怕这孩子生不出来,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如此张扬,小心连性命都保不住!”
梅娘被她说得直喘粗气,捂着肚子喊痛。柳飘飘并不被她唬住,让那丫鬟去厨房后便吩咐旁人:“叫个大夫来给她从头到脚仔细看看,日后若是还这样,就关进院子不准出来!”
下人有些迟疑地看着柳飘飘:“这……”
“不用担心,父亲和大哥那里自有我来应对。”
说罢,看也不看梅娘一眼,径直去了苏晓的院子。
果然不出她所料,苏晓这会正倚在榻上愁眉苦脸地。见了柳飘飘,便落下泪来。
柳飘飘赶忙上去握住她的手:“嫂子。”
苏晓摒着气:“那贱人这是在做给我看呢!”
“既是如此嫂子为何不出去狠狠赏她一耳光?”
闻言苏晓有些胆怯:“我……”
柳飘飘抚慰着她:“嫂嫂以前常说的,做人要硬气。如今我硬气起来了,嫂嫂怎么自甘人下呢?”
苏晓摇摇头:“我与你不同,你如今有太子宠爱。父亲也倚仗你,可我指望不上娘家,丈夫心又不在我这如何硬气?”
柳飘飘垂下眼:“我原先也是这样畏手畏脚,可现在才发现。你得先自个看重自个,别人才能看重你。该服软就服软,难不成嫂嫂的父亲心里一点没有你吗,无非是继室挑唆罢了。正是如此你才该多多在叔叔那言语以亲近,这一点苏妍姐姐做得才好。若是自个闷着,当然会愈发疏远。”
苏晓听了她的话也是点头,又听柳飘飘说:“再过不久苏妍姐姐也要嫁进来,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嫂嫂是正房,凡事要拿出主母的气度来,万万不可憋在心里。不然伤了身子可就是大事了。”
她不敢说苏晓的身子太差,万一气坏了很可能小产。所以有气还是发出来好,不能打梅娘,打打柳温言也是好的。
告别了苏晓,柳飘飘便去找了柳聿风。
柳温言不知昨日宿在哪里,如今怎么也找不到人。柳飘飘指望不上他,便准备和柳聿风一起去周文清府上提亲。
“这事,叔叔不出面吗?”
柳飘飘笑笑:“三姐配周文清已是下嫁了,哪里还能让父亲上门,这不是丢他的脸吗?”
“那为何不让周文清上门,他不愿意?”
“谁知道呢,我们做小辈的只管听吩咐就是了。”
二人刚过了拐角,就见一匹白马迎面而来,上头金尊玉贵的人儿正半阖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柳飘飘。
柳飘飘行礼:“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