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好冷。
柳飘飘躺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都因为周文清的撕扯变得破破烂烂。仅存的部分连小腿都盖不住。
或者说盖住了也没什么作用,此刻已是腊月。鹅毛大雪纷飞,柳飘飘的衣服只夹杂了一层薄薄的絮。她紧紧贴着地面,酷寒已然席卷全身,还提什么暖和不暖和呢?
但仍然下意识地蜷缩了双腿,企图缩进那一点衣摆里。
周文清裹着狐裘,白净的面色玉一样叫人侧目。
他皱着眉,似乎再看一眼地上的人儿都觉得污秽。
柳飘飘伸手想去抓周文清的衣摆,扑了个空。对方不耐烦的后退两步,嫌恶地态度让她心如死灰。
柳飘飘看了看自己的手,骨节粗大,青青紫紫蓄满了脓,实在不好看。难怪周文清不喜欢,他一向贪慕娇艳的女子,柳飘飘这样,他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不是我干的,你相信我。”
她没说一个字就要大大喘一口粗气,胸口里老风箱一样赫赫响个不停。可见肺病已经到了药石罔治的地步。
可是柳飘飘不想死,没有谁是想死的。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依旧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着跪了起来。蜷缩在周文清的脚边,额头不住叩在青石板上,不多时就染了一层血色。
“不是我,我没有害添香的儿子。”
周文清的话却彻底让她陷入了绝望。
“不是你是谁,难道她会自己下毒?”
柳飘飘一时无话可说。
是啊,哪会有母亲狠心到毒害自己的儿子。
她添香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相信柳飘飘的话。
周文清厌弃的她的不解风情,厌弃她的死板懦弱。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都是周文清一手造就吗?但凡还有一丝丝情意,又怎么会在这样寒冷的天把她丢在雪地里活活冻了一整天。
柳飘飘的脸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唇白得跟纸一样,哆嗦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日头已经落了,起了北风。刮在身上刀子似的刺骨地疼,回光返照下,柳飘飘撑着一口气迈出了周府的门槛。
身后,柳飘飘听见周文清讥讽的话。
“死在外面也好,省得脏了府里的风水。”
柳飘飘不在乎了,她似乎摸到了自由的风。
跌跌撞撞地跑着,用尽全力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远一点再远一点,可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开。
噗通一声,她摔在地上。
摔在一驾华丽的马车旁,车里的人对她伸出了手。
柳飘飘声若蚊蝇,“救救我。”
只要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得救了。
喘不上来的气压在了喉咙里,柳飘飘抬眼。最后的最后只来得及看见一双波澜不惊的桃眼。
冷淡又慈悲。
见柳飘飘咽了气,男人默然坐回了马车。
身旁伺候的询问,“主子,怎么处理?”
男人垂眸,“既是个可怜人,便妥善埋葬。”
马车渐行渐远,柳飘飘的一生也就此结束。
春光正好,风吹得桃打着旋儿从窗外飘进屋里,落在柳飘飘的脸上。
她噩梦乍醒,仓惶间叫出了声。惊得禾枝从门外跑进来,险些摔个跟头。
“小姐这是怎么了?”
柳飘飘大口喘着气,桃落在脸上的触感太过温柔却让她条件反射地感到害怕。生怕下一秒周文清的拳头就会落在脸上。可是没有,有的只是禾枝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的温暖的手巾替她擦去了脸上滚落的汗珠。
柳飘飘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梦一样的场景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上一世禾枝为了保护她被诬陷通奸被浸猪笼,生生溺死在她眼前。而现在禾枝好好地站在她面前一脸关切地询问着。
“小姐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柳飘飘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反应过这不是梦,她真的又活过来了!
在她十六岁,还没有遇见周文清的这一年!
她抱着禾枝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当初禾枝被沉塘她连眼泪都不准掉一滴,连祭拜都会被添香拿出来做文章从而被周文清罚跪。
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柳飘飘趴在禾枝的肩膀,“禾枝,我不想嫁人了。”
禾枝就笑,她八岁进府被分给柳飘飘。那时候柳飘飘不过满岁,可可爱爱的一个粉团子,谁看了不心疼的。可偏偏这是个没人疼的孩子。出生时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了,又是个庶女,没了母亲庇佑府里没人把这位小小姐当回事。禾枝对于柳飘飘来说是姐姐与母亲一样的存在。
正因为这样,禾枝的死怎能不让她痛心疾首。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保护禾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