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北河川不禁一笑,像是有什么奇怪的恶趣味。
“不打算解释,你不是很聪明吗?应该猜得到吧?”
“果然是我想的那样吗!”
“哼,”他再次笑了笑,将酒杯递给她,“要来和我共饮吗?”
要不是因为心中的正义和良善在作祟,梁双真想现在就杀了他,她缓了缓心情,伸手接住了他手里的酒杯。
梁双一口饮尽,没有多上头,那酒的味道更像是果汁,甚至还有点微甜。
他笑着说:“以前没尝过甜味,所以啊,后来我吃什么东西都喜欢加点,那样才够弥补我的过去呢。”
他说完,梁双沉静下来。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梁双始终看不透,她只觉得北河川可恨,但也有可悲之处。
她微微叹气。
“你为何叹气?”他问。
“觉得你,可怜。”
“呵,我不需要谁的怜惜。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摇晃着酒杯,“你的功力深厚,血魔之蛊对你的伤害现在无法深入,不过假以时日,你就会提着剑,问剑昭阳城了。”
“你是觉得,我会屠了昭阳城和皇城吗?”
“我相信,你迟早会失控。”
“卑鄙。”梁双摔碎了酒杯,其他的事情她现在不愿多想,“洛桃的毒,可解?”
“不可!”他当即打断了她,“她没有中毒,而是中了心病,无药可医。”
“心病?”
梁双愣了愣。
“我不过是吓唬她,你的朋友梁双很快就会死了,她对你终日思念,郁郁寡欢,又被我关在黑暗中长达一年,忧思成疾罢了。”
她有些错愕,怪不得刚刚洛桃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原来是早就被北河川折磨得病入膏肓了。
梁双印象里的陆娇穿越成了洛桃后,洛桃总是满面春光,笑容灿烂且活泼开朗,她遇事从不慌张,可如今,她却变得如此敏感自卑。
洛桃弃自己的生死于不顾,却将梁双看得如此重要,梁双只觉得对不起她。
北河川痛苦的回忆与心病又再次蔓延他的全身,他捂住胸口,不停地咳嗽,头部撕裂般的痛将他包裹,他不得已捂住自己的头。
他笑着说话,然而眼里都是泪水:“雪应该想不到,他做的血魔之蛊给大湘带来了多大贡献吧?他应该不知,我用这血魔之蛊,最终目标都是给你吧?”
什么?梁双恨他恨到无法发声,她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本打算给他服用,见他那副模样,她有些于心不忍。
但北河川彻底激怒了她,她将那瓶子摔到地下,瓷器碎裂的声音回荡在洞穴内。
“你有本事自己捡起来!”梁双气冲冲地向门外去,正当她走出去时,脑海里突然闪过奇异的画面,她的头撕裂一般的疼痛。
阿嬷打碎了他的饭碗,所有的饭菜都无法下口,宫人在一旁笑他:“小殿下饿的话,自己家捡起来吃了啊?哈哈哈。”
他小小年纪,没有反抗的能力,肚子还在抗议,他只好匍匐着,将地上的饭菜拾起来,一口一口地吃掉……
梁双立刻回过神,当她转身看向北河川时,北河川正艰难地前行,拾起地上的药丸,和她刚刚回忆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一个声音再告诉她,他还想好好活着。
她箭步冲向北河川,将他紧紧地挽在怀中:“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令北河川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躺在她的怀中,心中的痛苦似乎缓解了几分。
梁双拾起地上的药丸,捧在手心里,吹了好几口气,递给他。
“你刚才以为我也是欺负你的人吧?”
北河川冷笑一声:“无所谓,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
他推开她的手,不知为何,痛苦的回忆没有再次找上北河川,他心痛和头疼都得到了缓解。
他见梁双对他万般担忧的神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为之动容了许久。
异常奇怪的是,梁双因为用了血魔之蛊,蛊毒发作,被迫与北河川共情,导致北河川的心病缓解了不少。
她不能理解,北河川缓了一口气,似乎知道她的疑虑:“你是不是想问,为何用了蛊毒就可以与我共情?”
她点点头。
“血魔之蛊吞噬的是一个人的心魔,而我给你注入的,是装有我心魔的蛊毒。”
他向来心思缜密,或许是担心梁双武功高强,不受血魔之蛊的控制,所以转变了方式,利用自己的心魔去控制她,毕竟,没有人的心魔会比北河川的心魔更加痛苦。
北河川眼见梁双没有责怪他,反而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却怎么样都高兴不起来,他最想亲眼看着被他伤害过的人难过,但梁双似乎从不难过,即使她被自己利用。
“你不应该感到恨我吗?”
梁双摇摇头:“我不恨你。北河川,你好好活着吧。”
她说完,推开怀中的他,北河川懒洋洋地倒在地面上,她向门外走去。
洞穴外竟然硬生生地吹来一阵风,冷不丁地闯入他的心尖,他捂住了自己的心房,又摊开了双手,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误的事。
给她使用蛊毒的后果,他都清楚,她会死亡,会永远离开他,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那一瞬,那是他这一生唯一做过的后悔事。
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是个悲剧,一切也终将以悲剧结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