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半夜跑的,第二日清晨便被发现,圣上大怒,派当时的治安司统领陈玺快马追回。
段喻之骑马带着盛阳风雨无阻,五日便到洛州,半日内处置妥帖丧事。
盛阳正在扶灵之时,陈玺出现在温府门前,索性他也是个识时务的,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便让自己看着舅父舅母表哥入土为安了。
回京之后,圣上不忍责罚她,将过错全怪到段喻之身上,打了他一百大板,在牢里关了一百天。
她因亲人之死又受刺激,疯病复发之时,他就在牢里受苦,他出身本就是下等的捉妖师,朝中有人早就嫉妒的紧,一朝触怒圣上,朝臣皆来落井下石,趁机折磨。
待她病情稳定知道此事,再去探望他时,他已经饿得不成样子,浑身是伤,却还摸自己的头安抚自己。
她实在受不了段喻之受苦,以绝食相挟,在殿前跪求父皇,终于在第一百零三日看到他从牢里拖着受尽折磨的身体走了出来。
他杂乱的头发,布满血迹的脸,衣服已经烂成碎片,做什么朝臣,还不如乞丐!
可他张嘴先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以后无论何事,绝不敢伤害自己!”
“虽然不愿承认,段太傅对殿下,确实比臣还尽心。”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是句句怪我不该同他置气。”
“太傅当年……也是身不由己。”
盛阳冷哼一声,“那是他的事,我不待见他,也是我身不由已。”
噗,温明没忍住笑出了声。
盛阳瞪了他一眼。
窗外的灯笼在风下动了动,盛阳缓了缓神道,“当年舅父舅母、表哥表嫂惨死,连尸骨都烧成了灰,时任洛州太守余金山受命查案,给出的结果居然是他们在山上祭祖,引发了山火……“
她眼中渐渐散出凶狠的光,“这个余金山,欺我温氏无人,信口胡诌。”
“小的当时奉殿下命来洛州查过,如余金山所说,当日正是清明,祭祖的人那么多,山火起的阵仗那么大,周围的百姓都及时跑了出来,怎么会唯独舅老爷一家逃不出来?我当时就猜想,舅老爷一家怕是早就被人迷晕,或者被杀害,凶手把尸体放在山上隐蔽处,趁祭祖人多,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
“母亲哥哥已死,如此忌惮温氏的,也只有盛氏一门,他们怕温氏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势必是要斩草除根的。”
盛阳顺着温明的眼神看去,远远在院子口,宋逸一身白色便服,端端站在那里,盛阳记得他从前娇生惯养,但身体康健,性格也活泼可爱,也不知道遭遇大难不死之后,又如何流浪度日,到了北关才被云扬捡了回来,身子已经是弱了许多,所幸在战场上锻炼的意志坚韧,军营生活又让他开朗,还是长成了好好一个孩子,不然她又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舅舅舅母。
“殿下,所幸我们居然找到了小表少爷。”他小声道。
“是啊,没想到小逸居然命大逃过一劫,被云扬救了去。”
此时宋逸注意到两人关切自己的眼神,朝他们招了招手。
温明叹了一口气,“可惜他那时候太小,已经忘记舅老爷舅夫人、表少爷表少夫人的英姿了。”
她拍了拍温明的肩,“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