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这真是让人操心。”懿贵妃眉头皱着,一脸的担忧。
江月白在丽春和夏至的搀扶下,扶着肚子缓缓地走了进去。
懿贵妃摸着小腹,对着墨玉招了招手,一脸痛苦与倦色。
这次见人,懿贵妃肉眼可见地衰老了很多,时常神色倦怠。众人皆以为是小产伤了底子才会如此。
谢妃着急地问道,“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本宫没事......”懿贵妃扶着墨玉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墨玉,你扶本宫回去。”
“懿贵妃娘娘这是?”谢妃面露忧色,“该不会是?”
大宫女素素一直站在一旁,出声对谢妃说道,“谢妃娘娘,奴婢送送您和姜小主。”
江月白回屋后,命人拉了全部窗帘,并没有马上把安妃放出来。而是等着素素来报,谢妃和姜常在都出了门,才把安妃从床底下拖出来。
安妃被五花大绑捆,嘴里还塞着布,呜呜呜地叫唤着。
江月白抬了抬下巴,“拿了她嘴里的布。”
安妃原本还叫唤着,拿掉布条后却一声不吭,瞪着眼睛看着江月白,“你想怎么样?”
江月白慢悠悠地从枕头下抽出一把亮光闪闪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该问这个问题的是我吧?你进我屋里翻我的东西,是想怎样?”
安妃冷笑了一声,“我是和亲公主。你就算是贵妃,也不敢处置我。”
江月白点点头,“对。你说得都对。我是不敢拿你怎样。皇上可不一定。”
安妃不屑一顾地说道,“就算皇上来了。只要你们不想打仗,就不敢杀我。”
江月白冷哼一声,正色道,“对。我们希望和平,希望休养生息。我们不会主动惹事,但我们绝不怕事。打一仗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哥哥送了个假公主的理由就不错。”
“正合我意!”安妃气哼哼地说道。
江月白点点头,“因为你就是娜仁本人。你送我那个镯子不过是个幌子,就是想引导我以为你是假公主。这样因为这个理由打起仗来,就是我们凭空诬陷,我们理亏。而你同意进宫,是为了刺杀皇帝,救你的父亲,对吧?
对了,或许你在来之前,还有个情投意合的恋人,你们彼此深爱。
是你哥哥野四扎为了自己当王,逼迫你来当和亲公主,让我想想,是不是用你心爱之人的性命要挟?如果两国和平,你就只能当和亲公主,被圈禁在这深宫里。所以你痛恨你哥哥野四扎,你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恋人。你迫不及待地希望两国交战,因为这样你才有可能回国。或许你还挺希望大明替你杀了你哥哥......”
“别说了!”安妃恼羞成怒,惊疑不定地盯着江月白,“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你是不是派人去草原调查了我?”
她没想到江月白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她送镯子的目的。中原人没有见过父亲的几个女儿。如何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娜仁公主呢?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江月白微微一笑,“所以我的猜测都是对的?”
这些都是江月白跟李北辰在一起根据已有信息做的推演。
安妃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江月白笑着说道,“不如我们谈笔交易?”
一双眼睛看起来明亮而又温柔,新涂的紫红唇膏明艳而张扬。安妃被眼前的女子震慑住了,禁不住说道,“如果我父亲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你。”
江月白哑然失笑,对方的脑回路实在让她无语,“我对做你后妈没兴趣。”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一阵高呼声,一听就是皇上来了,而且高呼声快速地来到近处,说明李北辰的步子走得非常快。
“皇上来了。”
安妃却突然问道,“你想做什么交易?”
江月白小声而快速地答道,“我做太后,你做太妃。你就能回去,还能与你的爱人团圆。”
说完对丽春招了招手,“扶我躺下。”
“好。”安妃回答得很干脆。
江月白刚躺好,李北辰就大步走了进来。进来时,安妃正坐在桌子旁托着腮帮子凝神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众人纷纷跪下。安妃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屈膝行了个礼。
“贵妃如何了?”李北辰急声问道,看向安妃,“安妃,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日高兴,就有点喝多了,走不动路。”安妃吃吃地笑着,对李北辰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对他抛了个媚眼。
李北辰眉头微蹙,对跟过来的梁小宝吩咐道,“安妃醉了,准备顶轿子,送安妃回宫。”
“皇上~”安妃站起身来,就往李北辰怀里靠去,却被李北辰眼疾手快地瞬间扶正,紧接着就由梁小宝接手,与安妃的小宫女一起扶着走了。
可那安妃也是个性感尤物,一边走,一边嘟着嘴,还娇娇地唤道,“皇上~”
面容肖似奥黛丽赫本,还这般娇柔甜腻地撒娇,这谁顶得住啊。
江月白心想,这后宫里还真是全员戏精。安妃这美女间谍做的,简直太逼真了。
李北辰对还愣着的姜闲怒斥道,“愣着干什么,快给贵妃娘娘号脉啊。”
姜闲急忙忙地就拿出块白布来搭在江月白手腕上。片刻后,神色凝重地说道,“皇上,娘娘今日劳累,动了胎气。需要连服七天安胎汤,再卧床至少一个月,好心休息调理些日子。”
“又要一个月?”江月白一听头皮发麻。人都躺成大饼了,撒上点芝麻烤一烤就可以吃了。
李北辰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听太医的。”
环顾四周,“你们都听见了太医的话了吗?这一个月你们娘娘必须卧床静养。所有人一律不许见。你们更不可以惹你们娘娘不高兴,否则论罪处置。”
“贵妃娘娘也不可以吗?”江月白看向门口,对李北辰眨了眨眼睛,“我想她陪着我。”
李北辰犹豫了下,还是狠心说道,“贵妃她还没有出小月子,也需要静养。你们都一样。”
“那你一会儿也去看看她。”
“行,”李北辰坐在江月白床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还真是好姐妹。贵妃今日是专门为你而去。听太医说,她身子还很虚弱,还在崩漏,淋漓不尽,要休养三四个月才能好。”
“姐姐她......”江月白心中感动,脑海里浮现出一级一级的台阶,连忙催促李北辰,“你快去看姐姐吧。”
李北辰温柔地替她拨了拨遮住脸的头发,将挂在银钩上的帐子放下来,“你先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再来看你。”
江月白闭上眼睛,今日她确实困倦极了。
走那些路,爬上那些台阶,仿佛耗费掉了她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全部力气。
听到内里的厚窗帘被拉上,皇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木门轻轻合上,水晶做成的珠帘撞在一起发出清响......
屋里只有朦胧的暗光,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江月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许许多多的梦。中间做到了噩梦,猛地惊醒。醒过来时,庆幸还好噩梦只是噩梦,不是现实。
*
越是靠近景仁宫,李北辰的心越是沉重。
实际上,懿贵妃已经病入膏肓。所有看起来的变好,只是太医们尝试了各种法子,有些虽然对振奋精神有用,实际上却也催动了蛊毒的发作。
懿贵妃从几日前就每天夜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吐出来的血里有暗黑色也有鲜红色。
但她不肯告诉江月白,恳求皇上替她瞒着,只求江月白能用最美好的心情最好的状态参加封妃仪式。而不是带着对她的担心。而她可以安心地见证江月白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其实她很想抱抱大皇子,体会下做母亲的感觉。况且大皇子长得非常可爱,睁着眼睛时还会笑。她却坚持着没有抱,就是怕把蛊毒传染过去。虽然是仇人的孩子,还是不想多害一个小生命。
实际上,她参加完江月白的典礼就体力不支,想要回去休息。只因为江月白异常高兴,邀请她一起午膳。她不忍心拒绝,希望见证和分享江月白的喜悦,才一直强撑着。
在今日之前,李北辰和懿贵妃就商量好了。
江月白要走那么远的路,爬那么高的台阶,肯定元气大伤,正好卧床休养一个月。这样就不会听到她病重乃至去世的消息,导致情绪大起大落。
起初李北辰死活不肯答应。因为上次隐瞒江月白父亲的被害,害得事情失控,他们之间险些闹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