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进了圣济殿,殿里面番经高悬,整个屋香烟缭绕,两三步外都看不清人脸,人挤着人往前挪,最前面的两排蒲团上,十几个人正对着药王菩萨磕头。
药王菩萨法相庄严,微阖双眼,一手与愿印,一手托着药罐。
三人上了香,磕过头,许心言迟了一步起身,闭着眼睛许了个愿。
拜完菩萨回头,将将在门口的时候,一位道姑突然拉住了汪以芙的手肘,说道:“施主,我见你印堂乌青,只怕近日有灾事。”
这道姑头上一根木簪束青丝,一根白带子绑在发髻底端,垂落于脑后,长得素净,穿着也十分素净,白色里衣裙,外面套着海涛蓝的马甲长衫,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道长,你怕不是在吓我?”汪以芙虽微笑以对,却好像不太信她这话。
许心言在一旁比汪以芙急多了,说道:“以芙,人家好心好意提醒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她一步将汪以芙和那位道姑隔开,求道:“道长,你别跟她计较啊,她有什么灾事,要怎么化解,您给说说,需要多少银两,您开口,咱们……想想办法。”
“灾祸只能同她一人说,该如何化解也只能由她一人去化,自己的命运,岂能有其他人代劳的道理。”
道长说得不留情面,许心言急了,回头对汪以芙劝道:“以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压了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还要找你爹呢,要是真的有灾,被撵出宫去了怎么办呐。”
汪以芙似是有所触动,又多看了那位道长一眼。
沈慈也过来低声劝道:“你且听她说些什么,问她几句话,如果她说得不准,你不给钱便是。”
这回换汪以芙难堪了,皱着眉说道:“这在宫里行走,尚食局管吃的,内务监管穿的,哪里会随身带那些黄白之物。”
许心言眨巴眨巴有眼睛,背对着那位道长,从怀里摸来摸去,好不容易摸出了一颗金豆子,塞到汪以芙手里,悄声道:“我在尚服局捡的,应该是要镶到哪件衣服上的,被人弄丢了。”
三个人互相使眼色,不多吱声。
汪以芙抓着那金珠子,心里就有了底气,对道姑说道:“道长,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一说话吧。”
“请随我来。”
汪以芙跟着道长走到圣济殿后面,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可道长带着她再往后进了一个院子,这里就更加无人问津。
道姑将她拉到墙角,两面墙挡着两个方向,此处四下无人,她张望了一阵,才敢唤道:“以芙,终于看见你了。”
汪以芙这时也才敢靠得近一些,问道:“小姨,你怎么进宫来了?”
“当年你进宫,我听说宫里人每年会到京城各个庙里拜一拜,便在东安门外的马驹桥娘娘庙安了身,谁知道你音讯全无……你可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你没了我怎么对得起她。”说着,道姑抹了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