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好问并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主,随即指了指谢意思说道:
“说起来,这个问题,我还要多谢我这个不成器的小女儿。”
谢意思看到自家父亲忽然点到了自己,赶忙放下了手里画王八的毛笔,指了指自己,疑惑的说道;
“我?!父亲你开我玩笑吧……女儿我虽然也想当个建功立业的大英雄……但女儿对自己肚子里的那点能力……还是知道的……”
谢好问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又看了看同样是满脸疑惑的袁忱,随即,开口解释道:
“这件事情我句句属实,我这个女儿,确确实实为我解决这件事情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说完,谢好问便在谢意思和袁忱的注视下,拿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便开始回忆般的说道:
“记得当时,我将自己足足窝在了书房好长一段时间,应当是有几月之久,家中所有人都为我担忧不已,但当时家父家母和几个兄弟姊妹因着回家祭祖,并不在家,所以,家中并没有人敢闯进我的书房把我拖出去……”
“我记得当时意思,也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幼童,但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趁着家里人都不注意,就独自一个人溜到了我的书房里,抱着我的大腿,非要我出去。”
“我当时还在拿着永济江的地域图在那里思索,看到意思进来,也就是心血来潮,把这个小丫头抱到了我的膝盖上,问她:‘小意思啊……你觉得该怎么把这里的大水给挡住,或是变少,不让它流入有千万人口的渝州呀~’”
“我以为这小丫头不会给我什么回答的,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十分认真的看了那张地图许久,最后,指着那张图上修筑的几处堤坝说:‘多了多了,不要不要。’我按着意思指的那些地方看去……顿时……茅塞顿开……竟然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快速阻止这个灾难发生的办法……”
谢好问说到这里,立刻就将腰板挺的更直了,随即,便在谢意思和袁忱异口同声的“到底是什么办法”的话音下,斩钉截铁的说道:
“舍小家为大家,炸堤坝,引永济江之大水入永县、济县以及周围的三处大山内,分散水流,使得永济江之水到渝州之时,势力变弱,无法构成大难,保住渝州千万百姓的安危。”
谢好问此话一出,袁忱和谢意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谢意思立刻开口问道:
“父亲,这个办法,是可以保住渝州的百姓,可这样……不就是要牺牲无辜的永县和济县的百姓和当地的经济吗……”
“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当时灾难即将爆发的前夕,可以保住渝州百姓的办法,永县和济县的百姓最多十万,若是派遣官兵,在炸毁堤坝之前,就将百姓疏散开来,引到附近的县城,那么,百姓死伤不过一二成,钱财损失事后,朝廷也可迅速赈灾……
而,若是不这么做,渝州百姓共计百来万,就算提前疏散,也无法将所有人都转移到别州去,再加上人口密集,疏散更是难上加难,一旦永济江水患在渝州爆发开来,无论是疏或堵定然都是无效,死伤人数,定然过八成……财物损失更是无法估计……那才是真正的牺牲,那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可……父亲……”谢意思虽然心中也已经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但还是有些心疼于济县和永县的百姓,随即,便皱着眉头想要开口,却不料,此刻却被袁忱给打断,只听袁忱开口说道:
“世上安得两全法……若是谢大人有的选,定然也是想要保住所有人的性命与安全……
但……比之渝州……永县和济县确实有些微不足道……何况……永县和济县的人民只要在官兵的帮助下躲到了别处,那么,重建家园指日可待……但若是种植了我大雍四成农作物的渝州遭殃……那……遭殃的便是天下百姓了……”
“不错……若是有的选,我自然也想保全所有人,但,那样的情况,那样的情形,无论是疏还是堵,都无法解决渝州的燃眉之急……大雍财力有限……重建两县……与重建一州相比……孰轻孰重……显而易见……”谢好问颇有感触的说道……
“谢相爷杀伐果断,思虑周全……在下佩服!”袁忱立刻心悦诚服的说道。
“不必佩服我……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当时的永济江连日暴雨……这样的情况几乎是避不可避……好在,在科举开考后,永济江的暴雨竟然奇迹般的减小……最终停了下来……让我呈上去的办法,最终,没有用上……”
“但,当时那些考生的方法,虽偶有几个颇为惊艳有效的,但他们却还是无法做到舍小求大,也无法共情于渝州的百姓,所以……那届科举……我认为……确实没有一个配得上做状元郎……”
“不过,自那届科举之后,工部便呈上了一个修建新河堤的法子,永济渠也在三年之内完美竣工,所以,当你去考察永济江的时候,看到的也应该是经过治理的永济江,自然也只能够想到疏或堵的办法……”谢好问语气平常的说道。
“是……小生当时亲去永济江考察时见到的确是经历过治理的永济江了……但,到底,还是小生才疏学浅,心智不成熟,才未能想到这样的好法子……”袁忱低下头承认自己的不足说道。
“你还年轻,只要虚心求学……迟早有一天,能够有所作为……就像我这个女儿,小时候让她随我六弟去学骑马,总是哭啼不止,如今……倒也算是马上的一把好手了……”谢好问笑看着谢意思说道。
“爹~那是女儿还小,你在外人面前干嘛揭我的短啊……”谢意思娇嗔的说道。
谢好问刚想开口安抚一下自己这个女儿,却听到袁忱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谢姑娘精通骑术,英姿飒爽……比之,小辈所认识的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姊妹们,也不多承让……”
谢意思赶忙高兴的点了点头,夸赞袁忱十分的有眼光,而谢好问却是忽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袁忱,思虑了良久,随即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袁公子就留在我家吃个便饭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