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光王爷府的喜宴是在暮春的时节挑了一个好日子办的,这场喜宴过后不久,万物复苏的春日便彻底的随着时光荏苒而离去了。
初夏的天气,并不算得上酷热,但谁让顾若素却是怕热的紧。
故而,一个悠闲自在的被浓密的树阴隔断了暑气,树上的黄莺正在婉转啼叫的中午时分。
难得十分在幽深静谧的和风堂之内,顾若素正因黄莺的婉转啼叫而在午睡之中幽幽转醒,她独自一人躺在竹席上,浑身清凉;穿透帘子便看见了那开得正艳的石榴。
艳丽的石榴此刻并未让顾若素过分的在意,只看顾若素摸了摸身旁早就已经冰凉的竹席,便懒懒的向站在一边的墨绿和红问道: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啊,谢汝卿呢?我怎么一睡醒,人就不见了?”
“回夫人的话,国公爷被南蛮使团的楚大人叫走了,说是有大事要和国公爷商量呢,今晚,估摸着回不来吃饭了呢,让夫人您别等他了。”红上前一步说道。
墨绿默默看了眼这个不解风情的红,立刻上前补充道:
“夫人,但是咱们国公爷出门前可说了,说他回来的虽然会晚些,但他定然会给夫人您攀折一束凌霄回来,说那驿馆里头的凌霄开的最好了,夫人你一定是喜欢的~”
顾若素听到此话,果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他也真是的,出个门办公事,还敢假公济私的去摘,也不怕回头被那些闲的无聊的人给参一本。”
“咱们国公爷哪里在意这些呀,再说了,那些个人也真是好意思。
国公爷为大雍鞠躬尽瘁的,在做公事的时候,顺道给夫人您摘束哪又怎么了的,又不是皇宫里头什么名贵的种,不过是管理驿馆的杂役们无心插柳柳成荫种下的凌霄罢了。”墨绿立刻出声说道。
“好吧,你说的也是,要想马跑,哪里有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但总是有那么不清楚的,就爱借机挑事的。
之前那个跟咱们家小六打架的邓公子的父亲,邓将军,前些天不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被弹劾了好几天嘛,我可不想咱们家国公爷也被这样弹劾。
顾若素想着前几日邓总得将军就因为执行公务时,未穿着正式着装,便被几个言官莫名其妙弹劾了好几天的事情,便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但还不等墨绿和红等人出声宽慰,便又听到:
“嗯……墨绿,你去寻个新的瓶子来,咱们桌上的那个青瓷瓶,原先是拿来插梅的,估摸着和凌霄不般配,你去寻个相配的瓶子来好了,我记得,咱们库房里有几个暖色的瓶子,你去寻寻我来瞧瞧。”顾若素嘴上虽然是十分嫌弃谢汝卿“假公济私”,但私心下,却还是为谢汝卿的举动感到了开心,故而,开口吩咐到。
墨绿和红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块儿行礼答应道。
而此时此刻正被顾若素一直挂念在嘴边的谢汝卿,正与楚辞二人,坐在上次的共商大计的地方,煮着同样的茶叶,甚至是与穿着与上次完全一模一样的衣服,恍若当日一般,只是,与之不同的是,两个人此次已经很明显的少了几分的算计和试探,多了几分的“坦诚相待”,倒还颇有几分故友重逢,欢喜叙旧的意味。
“不愧是师兄,办事依然是如此的稳妥,前几日,我已经收到了云霄观的人给我送的消息,我便是十分安心的。
我这个人,最慈悲为怀,但无奈,那些人总是喜与我争斗,我又每每狠不下心来与他们争斗,若是我家女儿跟了我,不知道要遭多少算计,如今这般,到时最好。”楚辞笑着说道。
“嗯,你办事也倒依旧是那么多狠辣,我昨日就听说,你使团里有人意图窥探你和云霄观的事情,还特意重金买通了你的一个侍从。
却没想到,那个侍从刚进入你房间翻找书信,就被你给当场抓获,你知道了那个人的目的之后,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把出卖你的随从给杀了,还把那个官员,直接给挂在了树上三天三夜。
现在还没放下来吧,刚刚进来时,那个喊救命的就是他吧。”谢汝卿看着自己这个此刻装的跟一只羔羊一样的师弟楚辞,毫不留情揭穿了他披着的羊皮。
楚辞此刻被揭穿了伪装的皮囊,倒也不恼火,但倒是悠哉悠哉的笑着说道:
“师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正人君子,太仁慈了些,那人还有气力在院子里喊救命呢,担心些什么,总会有些不怕死的给他送吃的,死不了就成。
那群人到也真是蠢,今日那人敢背刺于我,明日就敢背刺于他们,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些人,倒真是愚蠢。”
楚辞说这话时,极尽嘲讽,但楚辞却并未指责于楚辞的冷酷无情,反倒是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
楚辞看到谢汝卿的赞同,又继续说道:
“师兄放心,这些人师弟我定然会处理的,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来破坏你我之间的合作的。
况且,师弟我处理人,一向只有一个办法,虽然血腥了些,但胜在有效,即使,目前,我不在南蛮,但师弟我杀人,也定然不会别人知道,脏了你们大雍的土地的~
师兄你尽管放心~”
“除却政敌,有时,手段也未必要直接脏了自己的手,先前,你没有家,没有亲人,无所顾忌,如今,有了女儿,还是为自己的女儿,多多考虑些好了,不是迷信,妄造杀孽,对子女到底是不好的。”谢汝卿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开口说道。
楚辞闻言,忽然顿了顿,说道:
“师兄倒是信起了这些,我倒是不信的,若是不妄造杀孽就能长命百岁,那我的公主殿下,杀的都是些奸臣佞臣,就算上阵杀敌,也都是为了护住楚国的百姓,但最后,可没落个好下场。”
“师兄放心,我做这些事情,都是有分寸的,就算有报应,也都是应该报应到我的身上,我的女儿,这辈子,都永远要清清白白的,谁伤了她,我就拿命和他拼。”
楚辞说出这话时,已然脸上没有了丝毫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种肉眼可见儿的杀意……
“不说我了,师兄,说说你吧。
我可是听说,最近你们大雍的那些言官,有些可在到处寻你们这些来跟我们谈判的人的错处,师兄,你们倒可真是苦啊。”楚辞或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了杀气,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