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并没有夏日来的毒辣,也没有冬日来的寒冷,有的只是暖暖的春风,和它所带来的浓浓的睡意。
故而,当谢汝卿与红等人一道走在回廊上时,便已有了几分莫名的困意。
待到了顾若素的房中,谢汝卿便坐在圆桌前,享用着顾若素为他留好的饭食。
只看,几叠青爽小口的当季时鲜,在谢汝卿的挥筷下慢慢消失,又在谢汝卿的满足中,几个瓷碗瓷碟,又被肆意的放在圆桌之上,颇有几分闲适安逸的味道儿。
谢汝卿酒足饭饱,便在这漫长的春日之中,哄着自己的妻子与自己一块儿躺在软榻上进入了午后的梦香。
二人一块儿安眠了许久,待着谢汝卿和顾若素夫妇二人从午睡中醒来时,并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是支起了窗,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年纪尚小的几个婢女懒洋洋的看着儿童追逐空中飘飞的柳絮。
“今年的春日,我怎么觉得格外的长啊,感觉……我在这儿已经过了好久,但还是红柳绿的春天呢……”顾若素看着窗外雰雰霏霏,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消失的柳絮,不禁有所感慨道。
“春日其实快要过去了,只是,春日好,你觉得这些日子过得也好,故而,觉得,一直都在春日,但如今,却已然快要初夏了,到时候,你就要喊夏日苦了。”谢汝卿笑着搂紧了自己忽而有所感慨的妻子顾若素说道。
“你说的到也是有些道理,但我方才,在跟那群小丫头吃饭时,小丫头们也都说今年春日长,还说,往往春日到了,各家都要忙着嫁娶。
可,今年,这群小丫头,竟是一场宴席都还没去过呢,说,既然宴席没去过,那春日定然还长得很,夏日也定然要来的晚一些。”顾若素想了想又说道。
“原来我的顾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这不是惜春日长,不过是来问我,怎么不放这群小丫头出去参加宴席罢了。”
谢汝卿一下便明白了顾若素的言下之意,应当是那群小丫头们耐不住寂寞,想去玩耍一二,但,却又怕着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故而,来请了顾若素当一当说客。
顾若素颇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自己是来当说客的没错,谁让刚刚和那群小丫头们吃了一次饭,她们为了出门,就拿新的机关小玩意和全新的话本子,还有她最喜欢的作者大大的亲笔签名来诱惑她呢……
不是她这个做媳妇的不给力呀……而是,这群小丫头们给的实在是太多啦~
“不是那群小丫头们的意思……是我自己想去玩耍……
而且,有一些些的心疼她们而已,本来就是一样的年纪,想出去玩,这不是正常的吗……
我年轻的时候,可比她们疯多了,不也没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嘛,你也就不要管教的太过严苛了……说不准儿,到时候,你管的越多……反倒是会适得其反呢……”顾若素本着为了她那还没到手的好处……呸!真挚的爱孙之情,愣是没有出卖这群小孩子,反倒是义正言辞的批判起了“老古董”谢汝卿。
谢汝卿在听到自己家宝贝媳妇儿,说自己年轻时没捅出什么大篓子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想当年,青州城内百八十里,哪里有人不知道顾家幺娘的名声……
今日这家鸡被吃了,明日那家俊俏儿郎被调戏了,后日,那谁谁谁的赌场被砸了,大后日……哪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儿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儿……
十有八九,都是他的宝贝媳妇儿,伙同她那好哥哥一块儿干的……
再想想,自己当年,被顾若素在码头一眼瞧上了,誓死不从,结果,直接被顾若素和她哥哥儿直接在青天白日,人满为患的码头儿……直接绑到她的小别院里的事情……
他可是真的想不出,自家媳妇儿是怎么说出来,当年,没捅出过什么大篓子这句话来的……
但,这些无奈和腹诽,谢汝卿可不敢当着顾若素的面说出口……自家媳妇儿什么脾气,自个儿还是知道的……
于是,当顾若素因为谢汝卿长时间不给予她回复,准备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谢汝卿便立刻收敛了神色,装似思考了许久,然后,无可奈何妥协的样子说道:
“好吧,都依你,你都已经开口说话了,我哪里能够对你说个不字呢……
你回头去告诉那群小丫头儿,有什么想去的宴席,只要带够了人,尽管去就是了,不必管我先前说过的话。”
顾若素立刻欢喜的点点头,拍着谢汝卿的胸脯,夸赞道: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啊~正好,我也跟着这群小丫头们一块儿出去玩耍玩耍,最好是参加个什么婚宴之类的,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呸……我病痊愈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去参加过别人家的喜事呢……哈哈……沾沾喜气……沾沾喜气……哈哈……”
谢汝卿装似并未听闻到顾若素的嘴瓢,只是,捉住了顾若素开始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开始作怪的小手说道:
“若你想参加婚宴的话,想来,不日,就要有一场婚宴,关系与我们也算今,应当是有帖子来我们府上的,只是,我怕你,估计会是去忍不住砸场子……”
谢汝卿这么一说,顾若素立刻便来了兴致,小手也不挣扎了,直接抬起头,好奇的盯着谢汝卿问道:
“怎么说,怎么说!谁家的场子啊!我会忍不住去砸掉!”
谢汝卿笑着摸了摸顾若素的脑袋说道:
“自然是那次和我们小六打马球,不守规矩,结果打输了的寿光老王爷家的,也就是咱们干儿子齐澜的那个同父同母所出的弟弟齐淋的婚宴了。”
“他……这个纨绔子弟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他是哪里来的魅力,能从咱们干儿子手里抢走媳妇的呢……
论出生吧,两个人都是天家贵胄……
论相貌吧,两个人虽然都是俊男,但很明显,咱们干儿子那相貌,可以甩他那弟弟十条街……
再说文采品德吧,咱们那干儿子现在已经是一个举人了,离进士登科,只一步之遥,且咱们的干儿子,还是京都远近闻名的品德端方高尚的文雅公子……
他那个弟弟……叫……叫齐淋的……一没有功名在身,二呢,这家伙可是京都之中出了名的顽固子弟,名声就跟邓家那孩子,没差多少……甚至,还不如邓家那孩子呢……
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看上了这齐淋什么,瞎了眼似的,放着珠玉不要,偏偏要那鱼目……”
顾若素乍然从谢汝卿口中听到齐淋的名字,便想起了那日在马球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后续吃瓜所吃到的内容,难免有一些替齐澜感到忿忿不平,故而,竟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谢汝卿小心翼翼的半起身,替顾若素拿了一杯被碧蓝她们放在边上已然凉了的茶水,递到了顾若素的手中。
看着顾若素咕咚咕咚的将这杯茶喝的见了底了,谢汝卿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论这些什么才华容貌,自然那齐淋是比不过齐澜半个手指头的,但论家中的受宠程度,齐淋可远超了齐澜和他那个大兄。”
“嗯?”顾若素不解的看着谢汝卿,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父母的受宠程度,会影响那个姑娘嫁人的决定……
“齐澜和齐淋出自寿光王爷府,寿光王爷一脉,与当今圣上血缘颇为亲厚,独得皇恩多年,家中底蕴富足,再加上其皇亲身份,已然,只要寿光王爷一家,不造反,那么,寿光王爷一家便是在在了屹立不倒的位置上。”
“哪有如何……日后继承寿光王爷府的是齐淋他爹,齐淋他大兄,齐淋大兄他的子孙后代……和他这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关系……”顾若素皱着眉头问道。
谢汝卿一边轻轻抚平顾若素紧皱的眉头,一边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