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谢意林和袁曜还在无形之中的受着自家祖父祖母的摧残,而这一边早早溜出府的谢好安、谢意思和谢意华三个人则犹如春日的蝴蝶般在那似用鲜堆积成的章台歌町之中肆意玩耍。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咿咿呀呀的曲声和着调声凄切的琵琶声悠扬的回荡在脂粉香气最浓郁的各个歌舞坊之中。
谢好安一袭醒目的红衣打着纸扇,神色张扬,他带着两个身穿蓝衣锦袍的“清秀俊俏郎君”,轻车熟路的寻着歌声进了京都中最大的歌舞坊“蝶恋”。
谢意华和谢意思两个小姑娘局促不安的跟着谢好安缓缓走入了“蝶恋”。
“蝶恋”坊如其名,颇为风雅,不似一般的歌舞坊一样,只用金银堆累而成。
坊内的小厮替谢好安他们缓缓掀开了层层的帷幔,映入眼帘的便是用团锦簇的鲜所包围而成的大舞台以及舞台之上打扮的枝招展却又不艳俗的跳舞婀娜女子,而许多的客官都围着舞台做成了一个小圈,他们随手拿起案上的酒杯,品尝着嘴里的佳酿欣赏着优美的歌舞,推杯换盏,小声评价着婀娜女子们的歌舞,而在这人群之外,还有着许许多多敲编钟亦或是手弹琵琶古琴更甚是浅吟低唱的雅衣姑娘们为这舞蹈伴奏,她们的身边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客人层层环绕,但却也不乏才子富商驻足欣赏,亦或是有着穿着荆衣麻布的人拿着画卷在替她们画小像,或许是希望能够靠这小像感动这些姑娘们亦或是卖给那些达官显贵换些赏钱吧。
这是蝶恋一楼的景象,热闹且繁华,而蝶恋的二楼则是略微显得冷清了些,只看一个又一个“蝶恋”小有名气的姑娘们手拿玉杯或是抱着自己的“家伙什”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看台包间之间,从楼下瞧向那些姑娘们所去的包厢看台,只见屏风九叠云锦张,男子亦或是女子们隐隐约约的背影在那烛火的映照下倒映在屏风之上,没有人可以猜的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们到底是何人,只看得到,他们常随手甩出一大把的银票扔在一层的大舞台之上,银票此刻犹如冬日的漫天大雪般,飘飘洒洒,情形十分动人。
“咦,这不是谢六公子嘛,谢六公子今儿怎么还带了两个紧俏的小郎君,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呀,瞧着怪脸生的~倒是倒霉的紧,竟然被谢六公子给拐来了这处~”一个原先坐在一楼大厅陪着一名中年男子的紫衣丰腴妖娆女子,眼睛随意一转,便眼尖儿的发现了刚踏入“蝶恋”的谢好安一行人,随即,只看那妖娆女子拿着扇子,轻声在那中年男子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便打着扇子朝着谢好安一行人走来,开口打趣道。
“之禾姑娘这张小嘴儿倒是越发的厉害了,这二位可都是我多年的好友,他们快到年纪了,今儿呀,我又听说,你们蝶恋又来了个据说是生的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娘儿,特意带他们来涨涨见识。”
“哦~原来是如此,不过,谢六公子你倒是来的不巧了,我们那新来的娘儿今晚儿才出场呢,您倒是来早了~”
“那无所谓,白日的蝶恋自也别有洞天,不知之禾姑娘可否替我们好好安排一番。”
谢好安熟捻的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袋子的银子,随即放入了这名叫之禾的妖娆女子的手中。
那叫之禾的女子倒也不推诿,也不用手掂量那银袋子的数目,只随手就将银袋子交给了身边跟随的小丫头,然后,风情万种的瞧了谢好安一眼,说道:“既然谢六公子如此看得起我,那我自然也不会让谢六公子你失望的,且随我上二楼吧,我们楼上可还有好位置呢~”
说完,这之禾便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将玉手放在了谢好安的腰间,轻轻的用手指勾起了谢好安的衣带,环了一圈,随即,拉着谢好安就往二楼走去,谢好安倒是一副坦然习惯的模样,就是可苦了第一次见到这局面的谢意思和谢意华,此刻恨不得自个儿是个鸵鸟,死死地将头埋在地下。
“谢六公子您可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梁六公子刚刚也来了,此刻应是刚刚被之香姐姐从屋子里赶了出来,不若将你们放在一处~可好~”
之禾一边拉着谢好安往楼上走去,一边又好似刚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谢好安说道。
“哦~梁六郎也在啊,那就把我们安排在一处吧,不过他倒也真是执着,这么久了,还追着你们之香姐姐不放,若是我,想是早没这耐心了~”
“他们两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孽缘,谢六公子你是难得的清明人,何苦挖苦这对儿有情人呢~之香姐姐自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否则,怎么会让梁六公子如此上心呢~只是对谢六公子你没用罢了~”
“那倒是,这世上的男女之事不过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但这也不妨碍我好好笑笑这梁六郎,不懂女人心呐~”谢好安开口打趣道。
“谢六公子您这笑的倒是越发猖狂了,但哪里知道,我们这蝶恋的姑娘啊,个个都期盼着能遇着个像梁六公子般的有缘人呐~”
“你这话跳的倒是挺快,好似受了什么伤一般,怎么,咱们之禾在我没来的这段时间遇着了你那命定之人?”
“遇着了,早遇着了,不过不是人,是银子罢了,我虽出生于此,但倒不希望这辈子都靠谢六公子你们这些男人过活,待我手中有了钱,自要给自己赎个身,做自个儿的主的~”那之禾一边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把银制作而成的钥匙,插入那房门锁中,一边漫不经心的对谢好安说道。
“这倒是挺好的,与我母亲说的差不多,她说,她若不是看上了我父亲的相貌,估摸着,这辈子就是个闯荡江湖的主,不会选择倚靠任何男子,她还说,这世上,女子并不是要依附着男子才能安稳度日,若是女子愿意,这世上的女子靠自个儿也能活的有滋有味,一点儿也不比男子差。”
“国公爷的才华横溢天下无双,万没想到,原来国公夫人倒是个有趣的人,倒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缘分一见了~”之禾此刻笑意盈盈,一笑便能看见眼底,可见之禾对顾若素这般话的赞同。
“你若是愿意,回头我母亲生日,你也来一道给她祝寿就是了,她可不介意你们的身份~”
“是嘛,那可真是谢六公子的恩典了,谢六公子,这房门已开,请吧,我且先下去为您打点些东西~”之禾一听,倒也没放在心上,但还是谢了谢好安的好意,将人迎了进去。
等着之禾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谢意思和谢意华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腿软的坐在了席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