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当真是有些懵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这个人。
他不是什么落魄的小商人,也不是戏文里从天而降的大英雄。
他确实满身铠甲,剑拔弩张,但那也不是为她而来。他救下她,不过是顺势而为,或者,只是因为她是她父亲的罪证。
池夏见她愣在那儿,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给她递了杯茶:“你别怕,郑家这两兄弟人还可以,不会为难不相干的人。”
这两日处下来,她发现这个“真表妹”虽然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但心性却是十分纯净,也感念她为了救自己被一同困在岛上,便多照顾她几分。
林燕妮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红的,忍不住想看郑元宁,却又想起他方才拦在前面维护池夏的样子,怕惹池夏误会,到底还是忍住了,咬着唇“嗯”了一声:“嗯,我不怕。”
她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即便要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为一个早就“病死”在京城的“林燕妮”难过。
池夏拍了拍她的手,一边招呼郑元宁:“先吃饭,我做了几种点心。”
笼屉一打开,玉米的甜香混着麦香一起扑出来,给清冷的屋里罩上了一片暖暖的烟火气。
她从“躺平”的模式里走出来,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把吃饭从“任务”变成了“享受”。
郑元宁跟她待过福州、蒙古,很了解她的习惯,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伸手就想去捡包子,却被热气烫得一缩手。
池夏忍不住笑了:“你这可是标标准准的心急吃不了热包子。”
郑元宁被她取笑了却也不在意,粲然一笑,沉静如海的眼底像是散落了无数星子,光点粼粼。
即便池夏对这张脸已经看得够多,有些免疫了,都被他这笑容晃了眼。
林燕妮更是怔怔地愣了许久,直到池夏塞了包子到她手里,才回过神来:“谢……谢皇后娘娘。”
池夏摆手:“你是我正儿八经的表妹,在这儿还喊什么娘娘?喊表姐吧。”
郑元宁三两口吃完两个包子,紧接着便把桌子收拾好了,又麻利地把几桶淡水弄进了屋里。
“我去他们的营地看看,你们歇着吧,若还有什么事,等我一会儿回来再做。”
池夏摊手。
她之前一直是“摆烂不配合”的态度,若是忽然转变了,郑家兄弟反而要疑心。
再说郑元宁也不是真要给他们弄什么“高精尖”技术,不过是要在他计划好的时间段弄出点动静,好让海盗确定他们的位置罢了。
她也乐得清闲。
三天一晃而过,大约是郑家兄弟通知了小朝廷,试火炮的当天,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有一艘小船在停靠在了岸边。
郑凌云陪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船上下来,一边奉承一边引着他往营地走。
“大人,这次可真是老天都在帮咱们。清廷那边先是山东闹了瘟疫,现在更是连北京城都遭殃了,震了个天塌地陷。可见天意还是眷顾我们大明的!”
他的声音不小,营地里又都在“等候”公子派来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池夏、郑元宁和郑家兄弟,便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