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人从雍正那里得了“发上谕离婚”的旨意,整个就如同五雷轰顶,根本不知该如何入手。
听说今儿一下朝,礼部尚书就带着侍郎在养心殿外长跪不起了。
胤祥这两天都在查前几届科举的事,忙得脚不点地,这会儿还在跟雍正俩人一起看尹继善、尹继宗的卷子,俩人都没空搭理这点小事,刚才就“电话”叫她去养心殿,用她的“道理”给礼部的人“上上课”。
……
礼部尚书捧着离婚的诏书已经跪了足有两个时辰了。
这诏书据说连张廷玉都没有经手,是皇上亲自写的。
这上面第一段全是对年妃娘娘的夸赞,类似“名门毓秀,淑慎性成,自入侍潜邸以来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之类。
甚至还特地褒奖了年妃娘娘的医术,“精于岐黄,造福无数”。
紧跟着却画风一转,兜头就是“朕与年氏有君臣知己之谊而无夫妇之缘,年氏既有回春之力,又有救死之心,囿于后宫实为不美,今即赐年氏出宫还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通体逻辑都很顺畅,如果作为民间的和离书,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问题就在于,这不是民间和离啊!
礼部尚书长跪不起求皇上收回成命,礼部侍郎倒是年轻想变通,并不想在这儿跟皇上杠。
但他也是挠秃了头都想不通,这诏书该怎么颁。
他们礼部只操办过封妃的仪式,没操办过妃嫔离婚仪式!
一见池夏过来,仿佛看到了大救星,赶紧跑上来请安。
池夏接过诏书看了看:“皇上这不是写得很清楚了么?两位大人是觉得哪里比较为难?”
礼部侍郎:……
哪里都很为难!
他答不上话,礼部尚书却重重一磕:“请皇上、娘娘收回成命。”
池夏也不绕弯子:“本宫明着告诉大人,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
“皇后娘娘!皇上乃是一国之君,皇后若是不喜年妃娘娘,大可以将她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万万不该让皇上提什么离婚,这置皇上的颜面于何地啊!!”
礼部尚书一抬头,额头已经流出了血,顺着他白的鬓角流下来,当真有那么几分“死谏”的意味了。
池夏看着那刺目的颜色,觉得有几分反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皇上诏书上说得很明确了,年氏医术过人,又有悬壶济世的志向,皇上不愿将她囿于宫廷。况且如今年将军伤重,皇上感动于她与年将军的兄妹情谊,与她和离放她出宫,让她前往蒙古照顾兄长。”
“本宫不懂,这有何不可?又有哪里伤着皇上的颜面,皇家的威严了?”
礼部尚书愤而抬头:“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年氏既已入后宫,就该从一而终,即便要离宫,也该去寺中修行,怎可抛头露面?甚至还要前往军中?!”
池夏越发觉得胸口窒得慌,缓缓冷下了脸。
“往小处说,这件事皇上和年妃你情我愿,且轮不到旁人置喙。往大处说,年将军为大清一统蒙古,功在千秋。如今他重伤在身,他的亲妹妹明明可以救他,却要因为些许虚名耗在宫中,让他丧命?”
“如果这毫无人伦、毫无大义的做法就是尚书大人认为的“礼义之道”,本宫觉得,你这个尚书的位置着实名不副实,不如早些让出来给别人做,正好也免得尚书担上这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