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语中的让苏若浅小小噎了一下,只是很快便把在一旁安静用餐的慕苒扯了进来:“这是因为苒苒每次吃得太少,阿姨您看,苒苒这次出差一周又瘦了一圈。”
突然‘躺着也中枪’,慕苒夹鲜嫩鱼肉的动作一顿,用略显无辜的眼神扫了扫左右两个方位的女人,而后者用怜惜的目光扫描着她的确更为削瘦的身子,沉吟不语一会低声开口:“惠妈妈,别担心,我使劲吃。”
话音刚落,颇有些做贼心虚嫌疑的慕苒低下头默默大口且快频率地扒饭,那大口吃饭的动作和模样让她清丽脱俗中多了些许灵动,惹得另外两人浅笑出声。
慕苒一直都很庆幸,上天相继毁了她的两个家后,给了她第三个家,一个并不富裕却极为温暖的家。
所以,唯有在这两个值得信任的女人面前,一贯强势的慕苒才会卸下伪装,融化冷漠,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不浓烈,却动人,尤其在这暖色调的光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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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和睦的晚餐,偏显活泼的苏若浅抢着洗碗,留下母女两人在凉爽小院的小板凳上坐着聊天——
高挑的慕苒俯身吹了吹木凳上的灰尘,然后给面色虚弱的舒惠递上凳子,先行开口:“惠妈妈,你的身体还没休养好,怎么就出院了?”
“在医院待着无聊,不像家里那么轻松,所以就回来了。”舒惠回答得言简意赅,慈爱的目光由慕苒担忧的小脸上缓缓移至种满草草的院子墙角。
这栋只有三楼高的平房坐落在a市的近郊区,是慕苒毕业工作三年后特意按照舒惠的意愿买下。虽然面积和地域没有优势,环境却相当安静自在,平日可以种些草草打发时间,这也是舒惠在多年城市打拼和劳碌后憧憬的简单生活,得过且过,只求安逸。
此时,面容有些憔悴的舒惠不经意间抬手抚上耳际,顿时让坐在对面的慕苒心底一阵怜惜和愧疚。
舒惠年轻的时候丈夫酗酒无能,家庭暴力是家常便饭,这种情况在落后的乡下也见怪不怪,因而无人阻挠,那时慕苒的亲生母亲慕妍恰好住在隔壁,曾多次看不惯上前劝阻,却几番波及受伤。最严重的一次是舒惠深夜被打得流产,加上新伤旧痕,内脏多少受到创伤,被诊断出子宫受损,不能再孕。
在舒惠伤心欲绝的那段时间,将其及时送往医院保住性命的慕妍悉心照料,并报警把舒惠的丈夫拘留,才过了一段安静的调养时间。所幸舒惠坚强,熬过了那段时间,自那以后丈夫收敛了一两年,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这些事,那时七八岁的慕苒都记得,直到后来舒惠丈夫酗酒猝死,心怀感激的舒惠经过再三打听,到市区的一所儿童福利院领养了慕苒并搬离农村,待其如亲生女儿,时间一晃就是好些年,母女俩相依为命,生活慢慢从拮据变得宽裕。
只是多年来的积劳成疾让善良的舒惠患上胃癌,所幸凭借当今医术可以有效治疗。过去的两年里,慕苒全身心投入到养母的治疗中,化疗和电疗让原本身体不太好的舒惠更加虚弱,经过半年的悉心调养,现在堪堪长出密密麻麻的发脚,有些难看,而舒惠习惯性捋头发的小动作让慕苒想起了那原本一头夹杂着几缕青丝的长发,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当年大学毕业之际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养母胃疼加剧的状况,导致后来发展成癌症,这是慕苒愧疚和怜惜不曾消弥的原因。
她爱的人,她一定要守护好!这是历经坎坷的慕苒内心最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