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时候,献王薨逝的消息突然便传了出来,关闭许久的献王府大门终于打开,府里挂满了白幡,然而除了献王妃和献王的子女,无人敢放声哭泣,文武大臣默默的上过香,没说一句话便急急的走了,留下他们从前的君王,孤独的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他们不仅吝啬的舍不得掉一滴眼泪,就是留下看一眼献王的仪容也都不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安宸上过香,迟疑的看了眼旁边不做声的傅靖宁一眼,她想靠近黑漆漆的棺木看看献王,傅靖宁转过头看见她眼里的乞求,默默的牵着她的手一同靠近了棺木。
献王灰白的脸露在外面,静静的躺在里面,神态安详,安宸不知道他是怎样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他又是如何的结束了自己对于别人来说很是失败的一生。
安宸想着过去几年发生的事,不自觉便红了眼眶,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滚烫的泪珠滴在了黑的发亮的棺木上。
献王妃靠着棺木哀戚的哭着,同样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好像躺在棺材里的不是献王,而是她自己,怀里抱着年幼的孩子,睁着一双无知懵懂的大眼望着这满屋子被萧瑟秋风吹荡起的白幡,不哭也不闹,很是乖巧,献王的几个儿子也都目光呆滞,最大的两个姑娘嘤嘤的悲戚着,与其说是哭她们的父王,更像是在哭她们自己。
似乎是被安宸夫妻俩吓到,见有人靠近,献王妃不自觉的瑟缩了起来,茫然的抬起没有焦距的双眸,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人,抱着孩子的手也紧了几分,孩子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
“你是乡宁郡主?你是来接他的么,他终于还是去找你了?”
献王妃抬头看见安宸,嘴里痴痴的说着,模糊的话语很是低沉,说完便又颓然的垂下了头,用脸轻轻的贴在了孩子柔软的发顶。
这几句话虽模糊,安宸却听清了她的意思,她却也只能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去。
献王府并没有进行多大的改建,这里安宸也很是熟悉,小的时候她们姐弟常常留在外祖母这里,一住便是好些天,这里的一草一木很是亲切。
“宁国公夫人,能虽老奴来一下吗,我们老夫人想见见您”
这个人安宸还有印象,她是之前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她神色恳切,安宸并没有马上拒绝,傅靖宁皱着眉不悦的看着这位嬷嬷,他并不愿意安宸去见前太后。
见安宸迟疑,这位嬷嬷也知道有些为难,踟蹰了一会儿便扑通一声跪下了,吓的安宸忙侧开了身子。
“求您了,老夫人如今卧病在床,不会为难国公夫人的”老嬷嬷语气悲戚,哀哀的声音更是让人不忍拒绝,安宸只好点头答应了,傅靖宁也只好跟着她一同前往。
前太后住的地方并不远,到了门口嬷嬷便拦住了傅靖宁,安宸安慰的对他笑了笑,便独自一人进去了,屋里光线很弱,门窗都挂着黑色的布帷,过去那个骄傲的太后便有气无力的躺在冰凉的床榻上,像死人一般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