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拧眉道:“燕太子丹不为明主乎?!”
“以义结之,何以明主?!”吕娴不赞同的道,“被施小恩小惠而困于信义,不得不为,此为义乎?!云长,若刘皇叔让云长前去刺曹操,皇叔可舍为之?!”
关羽一怔,道:“若能,羽便去得!”
“便是云长有孤死不回之心,刘皇叔又岂能舍得?!”吕娴道:“在我看来,燕太子丹于之荆轲,非君非友,不论为忠,也不可为义。如此模棱两可,此事怎可成?!刘皇叔与云长以义结交,生死同命,若云长死于曹操之手,皇叔必穷兵而报仇,而荆轲与燕太子丹,终究有着本质的区别。”
关羽听了,半晌默然不语。他虽知吕娴说这话是为了臧霸而故意说的,可是却没办法反驳。
“荆轲至死,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忠不及,义不存,所以才说他无敌寂寞。”吕娴道:“都说士为知己者死,然,燕太子何以为荆轲知己?!”
“人一无以依存忠义之名,便会目的不明确,目的不确,便心生寒水之心,佐以心间,难免会剑术不精,失败是必然的。这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这话关羽不赞同,因此拧着眉。
而臧霸道:“荆轲可称义士否?!”
“自是高义之士,我惜他之才,惜他一腔热血之情。”吕娴道:“义之首者,当择明主兄弟,如云长,与刘皇叔心心相印,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如此,方为不负义名。”
“女公子以为侠义之士,以择友择主为先?!”臧霸道。
吕娴笑道:“若识人不清,难免落得寂寞荆轲的下场,若此,便是名扬后世,又有何用?!终究负了生时的自己。”
这话,旁人听不进去。可是臧霸是何等人,他就是吃这一套。
他向来视一切如粪土,唯所愿者,不过是求得一知己之主,若不遇,宁愿藏才与内,一生不求显名于外。
臧霸叹道:“人生在世,名利都是虚的,不负此心,方为义之先者。”
这话关羽却极不赞同,他道:“燕太子丹甚贤,待荆轲甚厚,怎么能说是负心负义,何来利用之说?!女公子未免太极端了。”
吕娴知道关羽听了这话不舒服,必疑心自己在笑刘备与他们三结义是假惺惺呢,也无心与他辩驳,她的目的是臧霸。关羽这个人,心是朝着刘备的,再使力也没用的。便笑道:“贤与不贤,能够假装,燕太子丹是不是真贤,已是史事,不可知了……”
关羽俨然正色,一副要与她一辩的样子。
吕娴却举了茶杯,笑道:“云长勿怪,此是小女子一家之言,十分浅知拙见,叫云长见笑了,若有说错之处,还请见谅。”
关羽满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闷闷喝了茶。她这话都说了,难不成,还能与她一个小女子闺阁之语计较?!
吴敦等人却是讶异不已,吕娴这是将关羽的话给堵死了。
看来,她这话,就只是说与臧霸听的。
吕布也略觉诧异,因为吕娴向来嘴上不饶人,说话必定要把人驳倒的,比如对自己。可是这一回,她却适可而止。
每个人说话都有目的……吕布想起来这个话,心中寻思,莫非娴儿这话不是说给关羽听的,那么就是说给臧霸听的了……
吕布真的进步很大,席上诸人在,他学会了听话听音,竟会思索此中机锋之妙了,虽不能全然领会,但会思考了,也不动声色,只是暗暗领悟,可谓是进步神速。
臧霸便笑,道:“不错,贤与不贤,不可定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不过若贤能装一辈子,也变成真贤了。”
他竟与吕娴相视一笑,说的可不正是刘备。
这话暗射刘备不贤或假贤吗?!
关羽也并不蠢,一听就听出不对来,终是忍不住,沉吟道:“不管真贤假贤,只要贤能,总能成事。燕太子丹未必没有振兴燕国之心。燕国之败,是秦之横暴之故。只可惜燕太子丹,那时已有心无力。一腔雄志,却偏偏无有施展。”
也许吧。
吕娴一笑,却未再答言。若是装贤能,难免违心。违心久了,别人吃透了这些,下有对策,会姑息养奸的。
而这些,吕娴却是不想再与关羽讨论了。
她少不得应和,笑道:“云长所言甚是,燕太子丹若有贤人辅佐,未必不能有另一番前景。不过今日提及,只作讨论,不辩高下。云长喝茶!”
关羽气闷,竟是被她逼着连饮了好几杯。话头是继续不下去了。
(本章完)